直播拆套路(25)
“这么说，提出源界直播游戏的人就是你？”韩阳皓饶有兴致地摸着下巴，“你这么算计那些小崽子，天机道人不会生气吗？”
觉醒者联盟的盟主大人瞧着和蔼可亲德高望重，实际上就是个傻白甜。当然——这个“傻”指的不是智商，指的是看谁都想照顾一下的老好人的傻。他那么大个人了，整天还认为大家都是好人，嘴上说着“哎呀不要管了，让他们去吧。”一回头又变成“来来来，老夫帮你们想想办法。”
这种人是断然做不出什么损人利己的事的。
而这若間，虽然没有直说，但韩阳皓一联系所有事情的发展，很容易就明白了他的打算——他是在那群幸运儿身上薅羊毛。
穿透世界壁垒传送消息，这项研究对源力的消耗太大了，尤其是开始阶段，缺少技巧的联接几乎等同于与世界本源对抗，没有丰厚的积蓄还真摸不出什么道道来。若間虽然不是新生的觉醒者，但显然资历也不太深，即使加上那位久不亲临小世界的盟主大人也远远负担不了这项研究。于是他就怂恿那三百余幸运儿同意付出一部分源力来进行所谓的跨界直播——期间他可能还妖魔化了一下他们这些资深者进行恐吓；甚至利用弱者的服从本能使得同样潜伏在新生觉醒者中的“墨甲”率先答应进行源界联接，以带动幸运儿们同样付出源力。
瞧见若間露出苦笑的表情，韩阳皓嘿然笑道：“你还挺聪明的嘛。”
当初看见那能融入窥天镜的全息生物芯片时，韩阳皓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如今看来果然有猫腻。
“无论如何，还请前辈不要告诉师傅他老人家。”若間恳切道，“师傅他……活得轻松也是让人羡慕的。”
韩阳皓打量他片刻，渐渐敛了笑意。他半眯起眼，唇角似翘非翘，这副表情配上他狭长上挑的凤眼有种格外渗人的邪气，就仿佛是淬了毒的匕首抵在你的下颚上，只消片刻便让人浑身冷汗淋漓。
若間被他看到心惊肉跳，嗫嚅：“前辈……我……不知晚辈有何处……”
“你如此行事，”韩阳皓打断他，一字一顿逼问，“那三百觉醒者何其无辜？”
若間大脑一片空白。
事实上韩阳皓是故意吓他的。他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人，不然当初在自己的世界里就不会施行“清洗计划”导致人口锐减到百分之一都不到。若間骗取新生儿的源力，新生儿会被他算计到只能证明他们傻，活该。
见若間即将从被吓懵的状态清醒过来，韩阳皓立刻趁机道：“本座对异种源力转化方面倒是有些研究。你将收缴来的源力交予我，我便传授予你。”
若間迷迷糊糊下意识就给了。
韩阳皓接过源力结晶，当即看也不看地丢进空间秘纹里，淡然道：“那你便跟着我吧，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会将这方面的知识教给你。”
若間点了一下头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他脸色微变，但很快压抑下来，躬身道：“那就多谢前辈了。”
韩阳皓笑眯眯道：“好说。”
这边俩人打机锋时，季文渊就一直在旁边默默听着，顺便还动用精神力把地上跪着的那只蜥蜴拎起来掰直了。
季文渊是非常不喜欢这种扑上来抱大腿的角色的，所以无论这墨甲是否有本事，他都不打算收他为徒。至于韩阳皓和若間的对话，他听懂了，却不想管。
待两个小崽子离去，韩阳皓这才拿出刚刚收的源力结晶清点：“还不少，比得上我们去两三次顶级世界了。哈，我就知道他们输入灵力联通源界不可能是直接输的，那小崽子身上果然有储存能量！”
他说着拨给季文渊一半，笑嘻嘻道：“白得的便宜可少见，那小崽子是个人精，但还是太嫩。好啦，我们走吧，先去你老家探探情况，这俩小崽子的事过段时间再说。”
季文渊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诺曼帝国啊，那还真是，久违了。
☆、二十年
从季文渊第一世死亡至如今，诺曼帝国已经经历了三千余年的岁月。但是这个骄阳般的国度却在二十年前不可避免地走向了末路——统治帝国的五大最高权力机关出现分歧，“研究院”、“异能者议会”以及“检察院”中出现大量叛逃者，他们挟持皇室与原有势力争夺主权，最终不敌，劫掠了大量物资远逃可住人行星“塔吉亚”，在那数光年远的星球上自立为王，自称【星耀帝国】。
而留于母星的原统治集团“军部”、“国会”还有少数三大机关中的“异类”则一怒之下为诺曼帝国改换名称为【白塔联邦】。
诺曼帝国，自此便成为了历史中的篇章。
……
“季衍禹，明天的演出，你可不要让我们失望啊。”
单独坐在一个长桌边的青年微微低头，半长的发丝垂落在脸侧，捏着勺柄的手指用力得有些发青，却一语不发。
“哈哈，黑哥你就别为难我们的情歌小王子了，谁不知道他根本不会唱军歌。”
“我倒是很期待他明天在台上咿咿呀呀的诱、人模样。”
“你们说他会不会唱成名曲‘你是我心爱的月亮’？”
“德佩恩你真是太坏了！”
青年猛地起身，端起餐盘放回清洗窗口，在一帮士兵恶意的笑声中快步离开了餐厅。
一路低着头穿过金属廊道，在精神力感应墙面前认证了身份，他来到了自己的寝室门口。待进屋关上门，他终于抬起了头，一双湖蓝色的美丽眼睛从黑发的遮挡下露了出来，表情迅速扭曲。
“咣！咣！咣！咣！咣！”
青年眼神怨毒得仿佛厉鬼，像是疯了一般猛地捶打合金门，直到自己的双手流出鲜血才罢休，突然失去力气似的背靠墙壁滑落在地，用力捂住脸。
“你好，小家伙，你需要帮助吗？”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青年悚然一惊，全身僵硬地抬头看去，就见一个半透明的黑衣男子正微笑着立于自己身前俯视自己。他颤抖着嘴唇，半晌才挤出一丝气音：“你……你是谁？”
黑衣男子温和道：“我是旅行于宇宙中的神灵，路过此地，听见了你内心的哀鸣。”
青年懵了懵，突然瞪大眼睛急切道：“你是来实现我的愿望的吗？”
黑衣男子点头：“是的，你可以说出你的愿望。”
青年眼中骤然迸发出堪称扭曲的野心和恨意：“我想要成为九级异能者！我想要那些嘲笑过我的人死！我想要成为联邦的王！”
黑衣男子哑然地打量他片刻，失笑道：“行啊，但是这不是无偿的，你能够用什么来换呢？”
青年愣住了。
半晌后，他直勾勾地盯着黑衣人说：“我用我二十年的生命来换。”
“小子，你可真贪心啊。”黑衣人道，“你现在是二级异能者，只能活一百八十年；你如果成为了九级异能者，那就能活五百多年了。这么算下来，你什么都没付出嘛。”
青年面皮抽了抽，眼神里是被拆穿的窘迫和心虚。
“这样吧，你付出二十年岁月。”黑衣人狭长上挑的眼睛仿佛有无穷魔力，“我可以让你成为中级异能者，并且在娱乐圈成为一代巨星，如何？”
中级异能者指的是异能四级到六级，也就是说，他至少也能活两百七十年。这怎么算都是赚了，青年被蛊惑般一口答应。
“那么，交易达成。”
黑衣男子伸手点向他眉心，瞬间一团无形的灵魂便离体而出飞到男子手心，青年那副躯壳便如尸体般倒地不起。而黑衣人垂眼看了看手中那一团，一边漫不经心地开始刻画封印，一边对旁边的虚空挑眉道：“季先生，你看他同意了，我韩阳皓还从没有看错过人。”
话音落下，他旁边的虚空中一个人影骤然显现。
季文渊沉默着看向地上的人，轻轻叹了口气。
“别叹气啊，我亲爱的季先生。”韩阳皓揶揄，“他好歹是你最后的血脉了呢。”
季文渊微微摇头。
这会儿韩阳皓已经封好季衍禹的灵魂将他收起来了，拉住他领口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好了，我走了。联邦这边人口登记系统太严密，我黑不进去，去帝国那边瞧瞧，新建的国度想来应该不会那么难搞。”
他说罢便穿梭空间离去。
季文渊深吸口气，缓缓沉入地上那副躯壳中。
季衍禹，诺曼帝国曾经的九级异能者、异能者议会传奇议长的十六世孙。在二十年前父母死于动乱之中后，他便成了季家唯一一支流传至今的血脉。
很遗憾的是，异能是一种很难琢磨的存在，在最初连续两代九级异能者后，季家便再也没有出现过巅峰强者，从此便逐渐没落下去。原本三千年过去，已经很少有人知道季衍禹是谁的后人了，但坏就坏在季衍禹选择了成为明星——一个演技稀烂，靠情歌出道的当红小生。
所谓人红是非多，季衍禹九级异能者后代的消息被扒出来后成了很多黑子攻击他的凭证。什么“为人骄狂丢了一代议长后人的脸”，什么“三十来岁才是个二级精神系异能者浪费了优良基因”，什么“整天情情爱爱撒娇卖脸就是个花瓶草包”……这些言论平时影响倒是不大，喜欢他的男男女女依旧很多。
然而当他35岁不得不去服军役时，军部那些崇敬强者的军人们就对他极其看不顺眼。偏季衍禹一开始的确性格糟糕自我，三天两头装病请假，大兵们便联合起来整他，一来二去之下这冲突也就越发激烈。
三年下来，季衍禹被磋磨得学会了忍耐，即使恨极了这些欺负自己的人也不敢表露出来，过的极其憋屈。
而明天的文工团联合演出，正是那群人起哄要他上去表演。正如他们所说的那样，季衍禹声音偏细腻温软，性格也没有军人那种硬起，根本唱不来激情澎湃的歌曲。在军队正式演出中，唱情歌只会落得成为笑柄的下场。他联系不上作曲人也没本事写出贴合自己声线的合适歌曲，倒不如就硬着头皮上去唱军歌，好歹也就会被人嘲笑一句“名不副实，大失所望”。
季文渊从地上爬起身，伸手将偏长的发丝捋到脑后，对着反光的合金门看了看自己如今的模样。
黑发蓝眼，五官线条虽显得柔和，但依稀能看出与自己当年有五分相似。身形瘦弱，松垮的肌肉在这重力比源界高了十几倍的诺曼帝国母星上可以说是非常无力了——甚至都比不上他幼时刚刚突破到两级的体质。
季文渊知道这并不只是季衍禹疏于锻炼的缘故。
科技发展到如今，异能已经不再如当年那般神秘。人们即使没有异能天赋，也可以花费一笔钱来进行身体改造，后天刻录能量干涉图纹强行觉醒异能。这种后天的改造最多也只能让人拥有六级异能，而且相较而言会比同级别天生异能者稍弱，除非使用极端手段锻炼，不然永远也无法抹平这种差距。
季文渊伸手解开袖口，将袖管挽起看向手臂上那后天刻入的青色图纹，眼神复杂。
正是这项技术，将诺曼帝国推向了辉煌的顶点，然后……
摔得粉碎。
☆、悼念
“感谢萨尔小队给我们带来的‘斗志昂扬’，接下来请欣赏由季衍禹献上的曲目——信仰。”
季文渊站在幕后，从缝隙里看见台上的数人搬起沉重的乐器向台下走来。他迈步上前拦住了为首者：“萨尔，请问我能借你的角犀鼓一用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