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知道,是谁害了我(24)
不过这药可是他亲自煎了一个多时辰的,还划破了手,邵亭便没有像刚才喂水那般随便,而是将萧战秋扶起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用小勺子一点一点地喂,尽量把所有的药汁都给萧教主灌下去——即便治不活也不能浪费了他的一番心血。
等喂完药,邵亭又是累得一身大汗。
他吐了两口气,刚想把萧战秋放回床上,便感觉到怀中人猛地挣动了一下,胸口微微一挺,随之而来的是“哇”的呕吐声。
一大口黑血,尽数被吐在了邵亭胸前的衣服上。
邵亭低头,一言不发地盯着胸口的血迹看了三秒,而后两眼一翻,侧身往床下倒去,只听“扑通”一声,可怜的邵哥便重重地摔在了木质地板上,扬起了一片几不可见的尘土。
萧教主失去了倚靠对象,也软软地倒了下去。
不过他可比邵亭幸运多了,至少是倒回了床上。
两个同样晕厥过去的人并没能看到,萧战秋的脸色居然在慢慢地由紫变回蓝色,再由蓝色变回了绿色,不到半柱香的时间,萧教主的脸色就完全恢复了正常,呼吸也趋于平稳。
*
次日,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客房。
邵亭腰酸背痛地醒了过来。
在地板上睡了一个晚上,不仅硬邦邦的,还没盖被子,邵亭差点没能坐起来,撑着地板缓了好半晌,才四肢僵硬地从地上爬起来,扶着床沿喘粗气。
一抬头,又和躺在床上双目圆睁的萧教主来了个对视,差点没再摔回去。
邵亭捂着胸口,心有余悸道:“你怎么不出声啊!吓死我了!”
萧战秋只是淡淡地望着他,道:“你还活着啊。”
邵亭:“?”
这语气怎么听着不太对劲呢,萧教主很可惜他没死?靠,亏他昨天忙得要死要活,早知道就让萧战秋自己等死好了!
……等等!
邵亭这时才发现,萧战秋的脸色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除却还有一小丢丢的苍白,基本就和一个健康的人没什么差别了。
所以这所谓的蛊王之毒是被一个小小的解□□方给解决了的?
此刻的邵亭终于明白萧教主为什么要叫那个青衣人为废物了,就这种水平还想谋杀教主,简直是痴心妄想,害他昨天白担心了这么久!如此,邵亭对青衣人愈发厌恶。
萧战秋看着邵亭一会儿高兴一会儿疑惑一会儿又愤怒的神情,微微皱了皱眉,道:“邵亭,你昨天对我做什么了,为何我四肢麻痹,现在完全动不了了?”
“啊?”邵亭闻言,脑袋一抽,“你瘫痪了啊?”
萧战秋眸色一沉。
邵亭:“……”
“啊哈哈哈哈……”邵亭连忙改口,“我刚才还没睡醒呢,你说啥?四肢不能动了?那可能是因为毒还没有完全解吧,再休息一天试试?”
萧战秋道:“所以我问你昨天是怎么给我解的毒。”
邵亭道:“就……去药房抓了点药啊。”
他说着,还将身上的药方拿了出来,举到萧战秋面前展开:“就是这个。”
萧战秋扫了一眼,立刻就看出这不过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解□□方,然而说是解毒,解的也不过是毒虫叮咬后起疹子或发高烧之类的小症状,对于蛊毒来说是全然无用的。
邵亭不知萧战秋所想,还在那里吐槽青衣人:“要我说啊,你那个师弟真的是废物,还说蛊王有多么厉害呢,结果一副小小的药方就解决了。我猜啊,要么他是被所谓的文氏骗了,要么传说中的文氏也是废物,根本没那么厉害。”
不对,那蛊王是真的厉害。
萧战秋心想,即便不是真正的蛊王,却也比他招来的那些蛊虫都要厉害上百倍。
萧战秋自认从小服用各种药物毒物,早已练就了百毒不侵之体,昨日却仅仅是触碰了一下那只蛊王后便中毒至深,几乎命丧于此。
由此可见,文氏一族绝非浪得虚名!
可这家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萧战秋探究地看着还在喋喋不休的邵亭,这家伙昨天明明也触碰了蛊王,照理说应该当场毙命的。可邵亭不仅没死,也没有中毒,甚至还徒手捏死了连萧战秋也自认无法干掉的蛊王!
这家伙究竟是何许人也!
邵亭径自说了许久,没得到半句回应,不由低头,不满地看向萧战秋,却被他目光中探究的神色看得心口一寒。
虽然萧战秋及时收回了目光,可邵亭还是呆住了。
他或许来不及看清萧战秋眼中所说的话,却已经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怀疑……怀疑什么,怀疑他和青衣人的一伙的?还是怀疑他是细作?可之前明明已经开始信任他了啊!
邵亭心里莫名一阵难受,闭上嘴,也不说话了。
房间里霎时安静了下来。
萧战秋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余光瞥见他手上包着的布,便问:“怎么会受伤?”
邵亭别开脸,闷闷不乐道:“没什么。”
萧战秋沉声道:“说。”
邵亭心脏一窒,冷哼一声赌气道:“就是给你熬药的时候划伤的啊!你既然都怀疑我有问题了,又何必问这么多,直接一掌拍死我好了,反正我从昨晚就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了。”
萧战秋万万没想到会得到这番答案,半晌没能说出话。
邵亭没得到他的回应,心里愈发憋闷。
其实他很早开始就谋划着要离开魔教了,也从竹笙那里知道司文馆在整个大陈朝中设立了很多分局,如果要投稿的话,经过分局就可以了。
这一次萧教主重伤,岂不是他离开的大好机会?
即便分道扬镳之后笔名被封杀,他也能换一个笔名从头再战,他有故事,有大纲,还有码字系统,还愁养不活自己吗?
再加上萧战秋至今为止对他的态度,更加坚定了邵亭要独立门户的决心。
唔……不过至少吃个早饭再走吧。
已经超过十二个小时没有吃东西的邵亭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扶着自己因为睡了一晚上地板而隐隐作痛的老腰离开了房间,去楼下点了两笼汤包和一碗阳春面,稀里哗啦地消灭了个干净。
正准备离开,一摸兜,邵亭的脚步便不由停了下来。
糟糕,昨天晚上从教主身上摸出来的散碎银两已经花得差不多了,如果现在离开肯定连晚饭都没得吃。可要让他回房间再看着萧战秋那张讨人厌的脸,邵亭又不怎么乐意,但为了以后的生计,邵亭还是咬咬牙,重新上了楼。
萧战秋还在床上躺着。
不过和邵亭离开时的姿势相比,他似乎稍稍移动了一些,因为床单皱了,但也没能移动多少就是了。
萧战秋见邵亭回来,直接问道:“你方才去哪儿了?”
邵亭没理他,直接上手摸。
这回不仅摸出了碎银子,还摸出了几张银票。
邵亭先把碎银子揣兜里,又摸着银票数了两遍,对比了一下这几次的物价,他想了想,最终拿了一张一百两面额的,剩下的则是肉疼地塞回了萧战秋的衣服里。
毕竟之前几次萧战秋都没给他稿费呢,这一百两多了算利息,少了就算邵哥做善事。
萧战秋早在邵亭摸钱的时候就猜到了他想做什么,冷声道:“邵亭,你敢离开?”
邵亭闻言翻了个白眼,转身就往外走。
哪成想乐极生悲,还没等迈出屋子,房门就被从外面推开,一个穿着月白色华服,有着一双迷人桃花眼的年轻男子便施施然走了进来,笑意盈盈地看向邵亭,问道:“请问萧战秋是住这里吗?”
邵亭戒备地瞪着他:“我没听过这个名字,你是谁?”
他虽然想着离开魔教,但也没到要为了离开而把萧教主推出去送死的地步。
桃花眼男子眨了眨眼,反手一指床上的萧战秋,轻笑道:“小小年纪说谎可不好哦,你看,这不就是我要找的人么。”
邵亭:“……”
“哦对了,出于礼貌,我应该先自我介绍才是,”桃花眼男子笑着道,“你好,我叫柳澄婴,你也可以称呼我为淮南王,我是来寻仇的。”
邵亭:“!!!”
倒霉催的萧战秋,居然连藩王都惹上了啊摔!
“对不起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萧战秋先告辞一步——”邵亭边说边往外冲。
桃花眼男人反手一击手刀,劈晕了邵亭。
门外闪身出现一名侍卫,接住了软倒下来的邵亭。
桃花眼信步走到床边,抬脚在萧战秋小腿上踩了一脚,啧声道:“真是没想到啊萧教主,你也有这么狼狈的一天。”
回应他的,是萧战秋的一记白眼。
*
邵亭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摸自己的脖子。
没有摸到伤口。
随后又把胸口手腕脚踝等重要部位都摸了一遍,确定均是毫发无损,这才松了口气。
可在确定了自己安然无恙后,随之而来的便是疑惑。
邵亭记得自己是被一个穿着高贵的男人打晕了,那个男人又说自己是来寻仇的,那怎么会没有伤害他呢?如果他只是来找萧教主麻烦的不想牵连无辜,那又为什么要打晕他呢?邵亭思考的同时,又下意识打量了一下自己所在的房间,惊讶地发现这间房间居然比魔教的还要精致华丽,墙边的几件摆设一看就价值不菲。
联想到桃花眼的气质穿着,邵亭不由猜测自己是不是被人抓回到了家里来。
但是这间房间显然是没有人看守的,邵亭当即跳下床打算跑路,却不想猛的一起身引来了脑袋的一阵晕眩,扶着床柱坐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不会吧,难道他身上被下毒了?难怪没人看守呢。
邵亭给自己默哀了几秒,不敢再有大动作,而是慢手慢脚地挪到了门口,拉开房门,朝两边观望了一下,果然还是没有见到半个看守的人。
如果换做普通人,在觉得自己中毒后肯定会选择留在原地,等主人过来看他的时候再询问对方究竟意欲何为。可邵亭不是一般人,他并不想坐以待毙,于是忍着头晕,扶着墙壁,一路沿着回廊朝前走。
然而没走多久,前方就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邵亭不自觉地皱了皱眉,有点想避开,可最终还是选择了走过去,毕竟他还是想见见桃花眼,让她放自己离开的。
距离越近,声音就越清晰。
邵亭听着听着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为什么这些声音里……有几个特别耳熟?
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另一个院子中的呼喊声便尽数传入了他的耳中。
“教主加油!教主加油!”
“教主至尊!千秋万代!加油,不能输给淮南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