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地失温(209)
他检查了整栋小楼,难以安心,又把萨摩耶抱起来摸了几圈。
确认萨摩耶完好无损后,他才把萨摩耶塞进被子里,一起熄灯睡觉。萨摩耶也乖乖伸直腿睡觉。
第二天,封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萨摩耶变得更大了,白毛直接拱到他脖子上,保暖效果比暖气还厉害。他从旁边掏出闹钟,发现才“6:05”。
难道黑哨兵的精神体会扰乱他二十几年的生物钟?封寒困惑不已,坚决不起床,换了张薄被继续睡觉。
另一边,白煜月心虚不已地闭眼睡觉,刚刚又习惯性地把封寒叫醒了。
正式起床后。两人又溜去悬崖下方。因为岛上挤满了前来朝圣的信徒。封寒和白煜月都默契地不想去掺和那些事,因此还算和谐地在冰架上悠闲钓鱼。脚底一抹抹灰影游过,那是到了放风时间的鲸群。它们感知到冰架上的友好生物,都发出悠扬的鲸乐。
只是随着时间推移,封寒身上明显焦躁起来。
他丈量着萨摩耶长大的痕迹,算着距离白煜月醒来的日子还有多久。他在这里没有盟友,什么都不敢说,也不知道白煜月醒来后是个什么状态。一切都是未知的。
他身上的低落同样感染到白煜月。白煜月想离封寒远点,可是懒得动,只好靠在封寒身上。
忽然某一天,一位信徒跑来找封寒,并递上一封信。
“找我要人?”封寒拆开密信,疑惑道,“我这里哪有向导?”
“您宫殿里的那一位俘虏。”信徒恭敬地提醒,“冈瓦纳城普希林部落前来投靠,部落首领希望得到一个赐福。槐序大人说白塔的精神体比较健康,作为祭品较佳,指名要你宫殿里那位俘虏。”
——槐序要把周伏清做成生物电池?
白煜月心里一沉,恨不得马上回归本体大闹极乐基地。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周伏清遇害。
“别吃脏东西。”封寒拽住了他。
白煜月回头望他,内心五味杂陈。
“告诉槐序,想替世因法惩戒我,不必拿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我自己去训练场就是了。”封寒将密信叠得规规整整,物归原主,“我说那个向导有用,他就是有用。我要他活着,他就得活着。”
信徒知道这种层面的交锋他插不了话,一弯腰就忙不迭跑了。
封寒坐在原地,又钓了一会儿鱼,还是什么都没钓到。他这才不满地“啧”了一声。
萨摩耶绕到他前面,目不转睛地看他。
封寒拿出通讯器,告诉桑齐去和“北星乔小弟”对练一下,双方都练练手脚,未来和黑哨兵打。
桑齐接到这通迅简直一头雾水,几乎要指着自己问道,真的假的?他打黑哨兵?
不等桑齐问更多封寒就挂断了通讯。封寒承认自己是在迁怒,但多练习对他们没坏处。他一边换鱼饵,一边瞥见萨摩耶的绿豆眼,忍不住吐槽道:“原平安怎么教的?怎么会有人能拦截我,却打不过桑齐呢?”
白煜月静静地看着他。
“哦,向导系不是她教的……白塔那几个向导教官都不太会教人。”封寒这才想起来,“所以我才天天逃课。”
他没有再提白塔,毕竟他只是情绪上来了偶尔说一嘴。他有太多不能提的事,全部记在脑子里。他每去一个地方就要收拾干净,不能留下蛛丝马迹。
封寒换上了新鱼饵,开启新一轮垂钓。钓鱼能让他心态平和地接受现实。
又过了不久,白煜月忽然听见封寒在哼某个小调,有点耳熟。每年的毕业季都有这首歌当做伴奏。他们走正步时也是用这首曲子踩节奏。白煜月一直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他们都叫它《校歌》。他还记得里面的歌词:
“培育英才数十年,以血筑钢永向前……”
白煜月低头凝视冰面,将叹息吹进寒风中。
……
萨摩耶的身体在凝实了许久后,忽然变得虚幻。
这是可以回归本体的征兆。
槐序兴奋地宣布,他利用“神母遗骸”填补黑哨兵的脊柱,已经成功将黑哨兵的解封率升到稳定的50%。自从上次封寒拒绝了槐序调取周伏清,槐序一直在明面上就和封寒不对付。直到白煜月成功解封后,他才愿意让封寒踏入研究古堡。
白煜月也感知到,自己的身体终于不再痛苦,大脑可以接受意识回归。
唯有封寒心情低落,把萨摩耶摸了又摸。
他眼睁睁看着萨摩耶的身躯完全变透明,心里的能量好像被一点点抽空。
半透明的萨摩耶忽然转头朝他汪汪叫,然后狼嚎一声才消失。封寒这次没有听懂萨摩耶的潜台词。他只知道,他再也没有盟友了。
可他还是要前行。再度醒过来的白煜月不知道会受到多少蛊惑。他必须尽可能阻止这一切。
他走去研究古堡,防守装置终于把他列入白名单内。
研究员们拿着一筐筐的“拉尼娜-哨兵专用抑制剂”放去储存库,这是研究“神母遗骸”的副产品。传说中就是神母用自己的血做成了哨兵抑制剂,分发给城主们,才获得了许多势力的追随。
再往上走,是搬迁到这里的“古兹尔之池”遗迹。古代科学家们研究出了抑制剂的有效成分,认为用已经分化成哨向的智慧生物大脑可以制成高浓度的抑制剂。因为其原理,故取名为“贪婪”。
然后离黑哨兵最近的一箱溶液,也就是利用“神母遗骸”制成的溶液。它已经和黑哨兵的生命维系舱进行交换,不少溶液都已经在黑哨兵体内运转一周。
神母死后,尸骨被分。信徒们谨记她的遗言,决定研究复活新神母,让神母以一个全新姿态统治南极洲,带领南极洲去往新世界。
然而因为具体做法的不同,信徒们分为不同派系。其中最离谱的是世因法所在的“麦克默多”城系。大家都想复活神母,唯有世因法怒骂他们虚伪,一意孤行要找到黑哨兵。其他派系向麦克默多宣战,也是以此认定麦克默多是邪//教,要对他们进行圣战净化。
战争的气息弥漫在信徒之间。高级信徒们和研究员代表都来到了观察室,祈祷黑哨兵显现神迹。
世因法不在,槐序去主持仪器,封寒便站在了最前方。他面容冷酷,唯有自己知晓那些忐忑不安。
仪器开始尖啸,管道出现震动。盯着仪表的研究员鼻尖泌出汗滴。直到看到指针停在正中央,才如释重负地松开眉毛。
生命维系舱由直立变成横躺式,内部液体尽数退去。白煜月身躯下沉,链接脊柱的导管依次断连。随着蒸汽喷出,舱门弹开,一只手攀在门缝边缘,将整个身躯撑起,露出一个湿漉漉的人。
一双冰冷的绿色眼睛警惕地扫过众人,而后变得茫然。醒过来的白煜月似乎还没适应自己的身躯,他抬起手,缓慢地尝试伸展与握拳。他专心地观察自己的掌心,似乎在场的人没有值得他在乎的。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包括封寒。他完全愣在原地,因为站得最前面所以遭受了最大的冲击。
站在他身边的是长夏,长夏如同木头人般站在原地,好一会儿后才不自然地眨了眨眼。长嬴站得比较远,脸上还残留着不屑的痕迹,但如今更多的是惊讶。他隔着人群目不转睛地盯着白煜月,一瞬间其他人都消失在自己眼中。
桑齐在后面张望,总算看见了白煜月。他今天可是知道了白煜月会醒来才赶来开会的。看见白煜月后,他心中像有根羽毛在瘙痒。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白煜月好像比以前……更加成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