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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心完宿敌后一起重生了(19)

作者:风雪藏梅 时间:2024-10-22 07:55 标签:强强 重生 宫廷侯爵 相爱相杀 暗恋

  酒令行了一圈,船身就轻轻晃荡了一下,画舫刚好靠岸,这顿宴席也就结束了。
  萧楚挑帘下船之后四处张望了下,没见着许观的身影,只有个徐百万蹲在岸边狂吐不止,看得他一阵恶心。
  “四公子,四公子!好一个风流天下闻的四公子!”
  身后的梅渡川跟着萧楚,含糊不清地呼喊了几句,张口闭口的都是“四公子”,说得他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四公子啊,白樊楼这戏台子就靠你了……”
  萧楚敷衍道:“什么话,戏台子好不好,当然要看唱戏的功夫深不深。”
  “承礼啊,你真是个好人,你们雁州都是英雄好汉!”
  梅渡川喝得酩酊大醉,开始有些不知高低了,萧楚冷着脸站在他身边,任由他搀着自己讲了一堆车轱辘话。
  “你说,我比之裴钰,如何?”
  萧楚短促地笑了一声,说道:“判若云泥。”
  “就是!我是云,他是泥!裴钰算个屁!人人都说我不如他,我哪里不如?我不就是……嗝……没,没当官吗,当官的都得给我提鞋,我不稀罕这蚁子官,我不稀罕这乌纱帽!”
  梅渡川摇摇晃晃地往前走,絮絮叨叨着说话:“这世上都是衣冠禽兽,我爱点财怎么了……”
  醉意会催出人的真心话。
  “谋财可以,害命就不行了。”
  “谁害命,我没……我没害命……”梅渡川声若游丝地低语了几句,随后又去勾萧楚的肩,昏昏沉沉地说道,“白…白樊楼!小小的酒楼,往后我和四公子,共分五斗,我只要……我只要你能信我。”
  “我自然信你,可梅兄信不信我呢?”萧楚笑着说,“我可把裴钰接回府上养着了。”
  梅渡川听到“裴钰”,立刻顿住了脚步,盯着萧楚看了一会儿,随后拖长了音喊道:“没——所谓!四公子喜欢裴怜之,没所谓!那……那不就是个枕席之欢?你是雁州人,我是,我是徽州人,我们在京州扎下根来,叫谁都不敢,不敢瞧不起!”
  萧楚有些哭笑不得,他知道梅渡川眼下是借着酒意说胡话,但心里多多少少也是希望萧楚能跟他共事的,至少在他眼中,萧楚和裴钰绝无可能戮力同心,只会相看两厌。
  他为人偏执,为了自己的颜面常常莽撞行事,是个很好猜的人,但他能在京州从一个身份低贱的徽商做成富甲一方的豪绅,倚仗的不仅仅是他爹,还有他心里那股子执拗。
  就像他自己说的,钱财和颜面,他对这两样东西的追求几乎到了疯狂的地步。
  听着他的壮志豪言,萧楚眼光动了动,把梅渡川给扶正了,问道:“你扎根,有人要挖你的根,怎么办呢?”
  “挖,挖呗!我梅渡川从来都是——白手起家!大不了从头再来!”
  从头再来。
  这四个字在萧楚的心上挠动了一下,激荡出了很多回忆。
  很多事情他本以为没机会从头再来,就像他踏进了梦华门后就握不住雁州的风吹沙,就像他饮过了京州酒后就只能醉里归乡。
  好像一直到今天,他才感觉到双脚又重新踩实了京州的这片土地,他发现上天真的给了他一个机会。
  推牌重来的机会,重新开局的机会。
  他可以不用日日夜夜把自己扔到肮脏的淤泥里,任凭自己沾了满身的污秽,越活越脏,他可以当个有血肉的人,他可以找回自己的骄矜和肆意。
  不仅如此,不仅如此。
  他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只感觉到心中有个隐秘的声音愈发响亮,在极尽湍急的岁月流水里猛然抓住了他的心脏,不停震颤着他。
  但他听不清,也想不起来那到底是什么。
  到底忘记了什么?


第15章 买椟
  云层下的月色不够明朗,只肯泄出一点流荧来照亮长夜,他一如从前的很多个夜晚,抬头望向了这片昏沉的穹顶,明月融融。
  萧楚酒量好,很少喝醉,但他望着满天星斗,恍惚间也品出了那么些醉意来。
  梅渡川被人接回去的时候,大约已经过了亥时,萧楚没打马回去,他顺道去酒肆买了几坛淞花酿,还没走至府上,又喝得差不多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淞花酿和口含春一块儿喝了,头脑才这般昏沉,他时不时地就停下来,辨认一下眼前的路,确认自己没走错后再继续往前。
  总而言之,心里跟被冰水浇过了似地,凉透了。
  何至于此?梅渡川轻飘飘的一句“从头再来”竟叫他心潮澎湃又心灰意冷。
  他在期待什么?和谁的从头来过?
  萧楚知道自己忘记了东西,但心头又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在不停地告诉他——
  别想起来。
  夜里的西一长街不点灯,和东一长街不同,这条街很僻静,没有什么吃喝玩乐的地方,大多都是宅子,偶尔也会冒一两家玉坊银楼出来,里边会卖点首饰。
  萧楚停在了一家玉坊前,心下不断劝慰着自己“就看一眼”,随后迈了进去。
  他从前是个在沙场打仗的人,所以鲜少去买首饰,全身上下只有耳上一对银坠。
  这银坠也是家里人打的,自小就戴着,它一看就不大像是京州银饰的风格,一枚小小的长命锁下接着三根垂坠,晃动时相撞会发出脆响,很是悦耳好听。
  玉坊里有股淡淡的雪松香,只在正堂前点了一盏幽暗的灯,除了一位女子坐于堂前外,别无他人。
  “掌柜。”
  见有人进来,女子认出了这声音,很快站起身,温声道:“四公子。”
  萧楚道:“选块玉打个首饰。”
  女子会意,秉灯领着萧楚走向身后的多宝格,琳琅满目皆是美玉,灯火把那些玉照亮了出来,她在每一块玉前都停留片刻,好让萧楚看得更清楚。
  萧楚的目光跟着焰心走了不多久,突然喊了停。
  灯火停在一块和田碧玉前,在影影绰绰的微光之下,它看上去冰润渗亮,色泽纯净,十分动人。
  女子将那块玉取了下来呈到桌前,她的相貌借着灯烛也终于显现了出来,一身素净的道袍难掩风姿,容貌端丽,素手抚过碧玉的姿态婉婉有仪。
  不知怎地,萧楚依稀觉得这女子和裴钰有些说不上来的相像,但他注意力全在那块碧玉上,心下便没多思量。
  这玉的确有些特别,上边的沟壑起伏像极了飘渺的山水,中心处有一条蜿蜒着的凹陷,似乎是清泉潺潺。
  看着这条沟壑,萧楚竟然想到了裴钰的背后也有这么一条顺滑的山涧,只是没有清泉,盛的都是春潮秋水,还会透出薄红,微微打战。
  他也曾经浸润其中,把这泓水搅得波澜阵阵,喘息连连。
  女子看他盯得出神,微笑着问道:“四公子是替心上人打的?”
  萧楚立刻回过神来,下意识想说“是替仇人打的”,但又怕把人给吓跑了,只好点点头。
  女子不知为何,笑意更深,问道:“四公子想做个什么样的?”
  “镯子像是不错——”
  萧楚顿住了,又想到裴钰耳上的那点红痣。
  “不,耳坠吧。”
  ***
  萧楚不急不缓地回了侯府。
  明夷被他遣去做听记,弈非今夜不当值,侯府门口只有两个护卫在把守着,他们见萧楚回来时身子摇摇欲坠,想上去搀扶,被他挥了挥手赶开了。
  他走得很慢,想着回自己暂住的那间房,但不知不觉,步子又迈到了裴钰那间门口。
  萧楚在厢房前晃荡了很久,靴子快把地面都给搓平了,最后踢了踢地上的石子,大声喊道:
  “怜之,快来迎本侯!”
  没人应声。
  “怜之!”
  还是没人。
  “裴——怜——之——”
  “好吵!”
  裴钰怒气冲冲地打开了房门,只见门外站着满脸灿笑的萧楚,手里提着一个空酒壶,正朝他用力地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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