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们的早死白月光复活后(23)
他流水账一样念叨着自己的这段时间的经历,看似什么都说了,可一点信息都没透露。
姚湛空久违地感到了烦躁。
在和“宋念生”分开的这二十多个小时里,他先是大肆排查起送他来的人,一无所获之后,他忽然像魔怔了一样给守墓人打了通电话。
他的身体像是被一股奇怪的力量所控制,甚至问出了自己都不敢相信的那句:“墓园有什么异常吗?”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甚至不敢深想自己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守墓人吓了一跳,他先是连声保证这里一切正常,后又问他是否需要再去巡视一圈。
姚湛空不敢多触及墓园的话题,得到答案后便挂了电话。
而另一头,结束通话的守墓人立即扑到了监控前,他调转数个监视器,等确认一切如往常般平静时,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落了下去。
这年头,又没有陪葬品,哪还用得着专人守墓啊?
再说了,这周围都是摄像头,在家里盯着监视器不就行了,傻子才一年到头守在山上。
不过,委托这项任务的可是大老板,他根本吃罪不起,既然专门打了电话来问,明儿一早,他还是去看看为好。
挂了电话的姚湛空魂不守舍,他已经维持这样的状态很久了,跟了他三四年的秘书都开始担心他的状况,问他需不需要看医生。
姚湛空疲惫地揉着额角,将所有工作都推后了一天,再次搜寻起宋念生的来路。
可他依旧一无所获。
甚至连监控也没有拍到任何可疑痕迹,宋念生就像突然从山里长出来的精怪,极突兀地出现在了墓园所在的山下。
他仔细回忆着遇到“宋念生”以来的点点滴滴,等将相处时的各种细枝末节都回忆了个遍后,他忽然发现另一个惊悚的事实:
他竟然全都记得!
自山下初遇至今,所有和“宋念生”有关的记忆,竟然一丝不落地全都刻在了他脑海里。
那么生动,那么鲜活,他的一颦一笑都像是流动的画卷,在姚湛空的记忆里美好到无可比拟。
姚湛空失手打翻了手边的咖啡杯,裤腿地毯一片狼藉,可他却顾不得这些,只坐在椅子上久久失神。
作为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他第一个念头,就是自己成功走出了过去,终于对别人动了心。
可当他抬手压上胸口,沉稳的心跳却在告诉他,他的心依然如死水般平静,从未因第二个人跃动。
说不上失落还是庆幸,淡淡怅然过后,姚湛空只觉得疲惫。
他在办公室静坐许久,忍了又忍,终于还是耐不住心里的躁动,头一回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明白,就这样一路开车至姚园,而后莽撞地冲进佣人休息室,敲响了“宋念生”的浴室门。
他望着那相似到极点的眉眼,甚至透过那层佯装的怯懦看见了他内心深处的淡漠。
明知他的回答满是漏洞,而他也有一万种手段从他嘴里撬出答案,可他只是徒劳地张了张嘴,什么也问不出来。
因为他心底真正期待的,是违背世界真理的存在,他是疯了才会追进休息室来要一个不可能的答案。
找不到“宋念生”的出处,无非是他背后的人手段高明;过分相似的面容,大概率是科技的产物;至于那似有若无的熟悉感,也不过是这张脸带来的后遗症罢了。
只是一个不经意间摸唇的动作,就搅得他心神大乱,满脑子胡思乱想,甚至连工作都推到了一旁。
姚湛空喉结微动,强行压下所有情绪,他屈指揉了揉眉心,再抬眼时,已经恢复了冷静。
“抱歉,”姚湛空歉意一笑,温柔道:“出了点小意外,有些昏头了,贸然闯进来,吓到你了吧?”
宋磬声摇了摇头,不多问也不多说,只小声道:“先生没事就好。”
姚湛空看着他,问:“你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宋磬声乖乖点头,道:“只记得一些零星的片段和消息。”
可话刚出口,他心下微动,又不着痕迹地补了一句,“还记得一句话……”
姚湛空心口莫名一紧,忍不住追问:“什么话?”
宋磬声垂眸轻语,似是追忆:“有人对我说,‘若有来生,我做野花,他做大树,我们共居旷野,再无束缚。’”
姚湛空猛然后退一大步,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像是看着什么怪物一样盯住了宋磬声,整个人失态至极。
可宋磬声却十分平静。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是不是很肉麻?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记得这句话,但我已经忘了说话的人是谁了。”
说完,他便将这句话抛在了脑后,只指着姚湛空的裤脚道:“呀,先生,您的裤子弄脏了,需要我帮您叫阿姨来吗?”
第019章
很多时候,宋磬声都觉得六年后的姚湛空离自己很远,但极偶尔的情况下,他依旧能从姚湛空身上找到过去的痕迹。
就比如现在,他甚至预料到了姚湛空什么都不问,只落荒而逃的态度。
系统傻眼了,“这是什么操作?”
就算不用帮他叫人来,他听见那句话起码得质疑一下吧?
真什么都不问,转身就走了?
“你让他问什么呢?”宋磬声锁上休息室的门,将身上的衣服换了下来,淡淡道:“我说过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系统惊道:“他信了?”
“他信不信有什么关系?”宋磬声将衣服扔进衣篓,平静道:“谁怀疑谁举证。他不信,那他就找出我说谎的证明。”
只要他去找,他就能挖出一件又一件事实,他越质疑,真相就会越清晰。
宋磬声倒是很好奇,真到了那时,姚湛空又会做何选择。
系统道:“如果他还是怀疑您,您就不担心他一怒之下……”
把您扔下悬崖吗。
宋磬声反问道:“他有什么资格发怒呢?我可什么都没做。我只是个失忆之后被他捡回来的可怜人罢了,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他想查什么我都配合,还不够安分谨慎吗?”
“那他要是发现您就是宋磬声呢?”
“那又能怎样呢?”宋磬声无辜道:“我说过啊,我失忆了,他说我是谁,我就是谁。”
“我不会自证,不会承认,也不会否认。”他站在带着潮气的浴室镜子前,伸手点在镜像人模糊的嘴角旁,手指一勾,便是一个笑脸。
“他想忘了宋磬声开始新生活,那我就做宋念生;他想跌入旧梦面对一个死人,那我就是宋磬声;他想我是谁,我就可以是谁。”
有时候退一步,反倒能将主动权握在手里。
镜子里的少年被一层潮雾遮掩,朦胧的面容比春花还鲜妍,可他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只依稀听见一句:“毕竟,我失忆了啊……”
幽幽低语融进浴室未散的水汽里,有种说出不出的蕴意。
系统以为宋磬声心情不好,可监控数值却一派平静。明明他是自己最了解的宿主,可随着他复生的时间越久,系统却逐渐有种离他越远的感觉。
没来由的不安在它心底萦绕,它忍不住问了一句题外话:“宋先生,您……”
宋磬声抬头与镜中的自己对视,平静的眼神莫名有种洞悉一切的凌然。
两个一模一样的人隔着镜子面面相对,有那么一瞬,系统觉得宋磬声是在透过镜子注视藏在他意识里的自己。
它莫名一抖,一时哑然。
宋磬声问:“什么?”
他的声音轻柔而和煦,极具安抚意味。
系统喉咙一通,顺畅地问出了那句:“您是信任我的,对吗?”
一个AI向一个人类要信任,听上去纯稚又可爱,宋磬声忍不住笑了,他望着镜中的自己,笑道:“当然,我们是伙伴。”
系统松了口气,作为一个初级系统,它能提供给宋磬声的东西并不多,可他们是利益共同体,从成功绑定的那一刻起,他们的命运就被连接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