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攻就是不死[快穿](250)
应缺捡起地上一颗被鸟雀碰掉的青涩桃子,擦了擦,丢到小土狗面前。
小土狗咬了一口就吐了出来,用实际行动诠释了这桃子酸得狗都不吃。
应缺啧啧两声,“爷爷亲手给你投喂的水果,还嫌弃上了,不肖子孙。”
久久一时竟不知道应缺是在说小土狗还是说自己。
春风决定这也不能怪狗,这桃子确实很酸,他从它周身刮过,都能带上几缕酸气。
春日渐尽,应缺从网上买了新鲜的成熟的蜜桃,将它们削皮切块做成水果捞,端去凉亭一边感受着凉爽的夜风,一边品尝香甜的蜜桃。
春风从蜜桃上刮过,品味着那香甜气息,竟也升起一股仿佛与应缺一起品尝过的满足。
“咱们树上的桃子也能长得这么好,味道也不比我买的这个差。”应缺晃着摇椅,悠然闲适,恬静怡然。
“就是可惜你等不到。”
院子里的桃子,还要等些日子才能成熟,那时春风都已经睡了。
春风不觉得可惜,他还能品味到眼前这份香甜。
而且……
“青涩也未必不好……”
人类吃桃不赏桃,对自然而言,无论桃子是青涩还是成熟,它们都是桃。
只是一个是荫荫萌生,一个是硕果已成。
像路边的小苗,和参天的大树。
小苗依依摇曳,代表稚嫩,大树遮天蔽日,象征茂盛。
无论是稚嫩还是茂盛,于自然而言,不过是不同的风景。
稚嫩有稚嫩的娇小可人,茂盛也有茂盛的巍峨根深。
春风不吃桃子,他只品味那一抹桃香袅袅,像每一朵鲜花,每一株绿草,像山间的泥土,山下的河水,它们都有着属于自己的味道。
独一无二,汇成各种斑斓的色彩,晕染世界的画卷。
春风像笔锋,将它们这些斑斓的色彩尽数勾连,再不分彼此。
像他的人类,从幼年时弱小,到如今日渐衰老,对春风而言,这还是他的人类,没什么区别。
我牵你走过青春年少,度过无数暮暮朝朝,见你渐生华发,仍唤你一声幺儿,得你微微一笑。
爱你风华正茂,也爱你残光暮景。
第218章 春风如缕完
山茶花开了又败, 败了又开,往复多少遍,随逝水流年。
应缺此人是挺能活的, 都说祸害遗千年, 把寿命和道德水平划上等号,在别人哪儿适不适用不知道,但是在应缺这儿却绝对的真理。
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也从不在意他人眼光的应缺,悠悠然度过大半辈子, 早年送走了爷奶, 几十年后, 又送走了父母。
回头一看,如今家里年纪最长的竟成了自己。
“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我了?”应缺随口一说。
刚刚回老家给爸妈办完葬礼,还在伤心难过的便宜弟弟顿时心头一梗。
没好气瞪了应缺一眼。
“就没见过你这样一张嘴, 平时不饶别人也就算了, 竟然连自己也不肯饶过。”
哪有人咒自己早死的?
应缺看了看他,片刻后竟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道:“也对,不一定呢,虽然我比你大十岁,但我总觉得自己应该能比你活得久。”
这下便宜弟弟干脆扭头不跟他说话了。
丧事过后, 便宜弟弟领着他的儿孙回家,他自小生长在城里, 对这个老家的眷恋并不如父母, 他的亲朋好友都在城里,如今即便退了休, 也不会回老家住。
这个偌大的房子,终究只剩下应缺一个人。
不, 还有一条狗,和一缕风。
小土狗已经很老了,老得应缺觉得对方也活不过自己,不过这样也好,免得他还要费心帮这条狗找地方养老,毕竟人类养狗都是从小养,没有养老的。
春风拂过山间的坟头,一抹抹青色便从泥土与石缝中冒出,来年又会遍布整片土地。
应缺瞧了又瞧,才开口道:“等我死了,才不要堆坟立碑。”
久久悠悠道:“说得好像你看得到自己死后管的了死后似的。”
应缺神色不变:“我是管不了啊,所以我说的是我期望中死后的样子,至于实际上是什么样,关我什么事?”
久久:“……”它快被绕晕,只能说精神胜利法万岁。
应缺一向是个十分想得开的人。
春风却想,那样的话,他就看不见应缺了啊。
应缺已经好些年没骑自行车了,但家里依然还有一个库房,用来存放应缺以前买的自行车,从旧到新,各式各样,唯一相同的就是它们身上都有属于时间的痕迹,或多或少,或深或浅,看着那些痕迹,仿佛能窥见很久很久以前,应缺在这世间走过的岁月。
应缺彻底收拾了一遍家里,发现了许多类似这样的杂物,都是一些应缺懒得丢,不想丢的,如今都成了难以处理的旧物,像过去数十年,烙印下的种种记忆,经年已过,却仍挥之不去。
看着这些难以处理的东西,应缺幡然醒悟,“我为什么要为难自己?交给别人就好了嘛。”
便宜弟弟就是这么拿来用的,感谢爸妈,给他生了个好工具人。
这么一想,应缺干脆将库房一锁,假装里面什么都没有。
坦白来说,应缺并不怕死,但他不喜欢老,老到跑不动,老到一阵寒风就能吹得他身体不适。
当味觉逐渐退化,甜食也不再那么美味时,他觉得无趣极了。
细细算来,应缺活到这个年纪的世界算比较少的,顶天也就两三个,上一个他待在虚拟世界里的时间远高于现实,并不算难过,感触远不如如今。
冬天是最难过的,家里虽然有空调地暖壁炉,有各种取暖设备,但老到每天几乎不动弹的小土狗,依然在一个寻常的夜里,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应缺将它葬在了后山上,和他送走的其他人一起。
从山上下来,除了一个没有身体的不孝子,应缺又成了孤家寡人,这回连春风都没能陪着他。
苍茫的白雪浅浅覆盖着大地,撒下片片孤寂。
久久还想着要不要多和宿主说说话,好歹关爱一下孤寡老人。
然而第二天应缺就在家里烤起了红薯,差点把家里点燃,用实际行动证明有的人就算只有一个人,也绝不会安安分分,孤苦无依。
倒是他跟匆匆赶来的邻居道歉道谢的样子看着可怜兮兮,让人舍不得怪罪。
等人一走,又立马恢复本来面目。
一个人嘀嘀咕咕,“我就是眯一会儿,怎么就睡了一下午呢?”
他可怜的烤红薯,彻底成了焦炭。
久久以为他能长点教训,然而当晚,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的应缺,又重新将他那烤炉架起,又烤了几个红薯。
久久:“……”
不是,这烤红薯就非吃不可吗?
不过没过多久,久久也是看出来了。
不是狗爹太过闲得无趣,而是因为他本性如此,跟年龄没关系。
应缺就是那种想要什么就去做的人,无论是年幼还是苍老,依旧是那样任性。
因而,这样的应缺在某些事上的决定,也无人可以劝服改变。
翻过年来又一春。
春风再见应缺时,他正将将院子里的风车树换了个新模样。
“不是才换过吗……”
应缺一般两年一换,去年刚换过,今年怎得又要换?
应缺闻言也面露苦恼,“可是我之前买了更多,不用就浪费了。”何止是这次要换,他还打算五天一换,反正仓库里太多,根本用不过来。
春风从不和应缺在这等小事上争执。
事实上,他几乎没有和应缺有过什么争执,便是当初应缺不想去城里上学,春风也从未疾言厉色,言语逼迫。
他向来尊重应缺的任何决定。
因此,应缺这次也十分有信心。
流苏树长得高大茂盛,抬头望见便是巍峨,应缺却再无法像小时候那样肆意攀爬。
他站在楼上窗前,望着远处盛开的四月雪,也算是与春风同赏别样雪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