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什么拯救你我的宿敌(78)
陆九通这个人的经历非常传奇,他在很小的时候就是个弃婴,被灵觉寺的和尚捡去做了个小沙弥。然而他从小六根不净向往繁华,虽然修佛,却始终没有佛心。方丈看出他尘缘未了,在他十六岁的时候便做主让他还俗了。
回到俗世后,陆九通很是逍遥快活了一阵,没有了清规戒律的束缚让他倍感轻松。灵觉寺在江湖上也是个有名的庙宇,他从小在那里学的武功拿到江湖上也算是个二流高手,再加上为人颇有些小聪明,倒也混得风生水起。很快就赚下一份家业,又迎娶了妻室,可谓是羡煞旁人。
然而好景不长,就在陆九通顺理成章发展出自己的势力,置办下一份产业后,他因为之前轻狂所得罪的仇家忽然出现,一夕之间灭了他满门,只有他一人重伤之下逃了出去。
之前的家业被一把火付之一炬,他又成了两袖清风的孤家寡人。
这个打击差点让陆九通就此一蹶不振,他因此颓废了几年,四处流浪,不少人将他当做乞丐,对他呼来喝去,可谓是尝尽了人世间冷暖。然而谁都没想到,就在这种情况下,陆九通却顿悟了:他看破了心底的那些执念,不再执着于俗世的那些事情,却也没有就此返回佛门,而是戴着佛珠四处流浪。
他本就是个武学上的天才,再加上经此一役大彻大悟后,武学境界突飞猛进,终于找到仇人,得以报仇。
做完这一切以后,陆九通也并没有再成婚,也没有改变如今的生活模式,依旧是一副乞丐打扮四处流浪。而他“佛手神丐”的名号随着他武功精进也越发响亮。
如今他虽然不是佛门弟子,也非丐帮弟子,却和佛门与丐帮都有交情,成了一代奇侠。
这位奇侠一向行踪成谜,公冶肆意会遇上他也是凑巧。那日少年大受打击之下离开南绝馆后,便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荡。彼时这位佛手神丐正躺在街上“体验生活”,无意间将失魂落魄的公冶肆意绊倒。
原本只是互不相干的陌生人,然而好巧不巧,陆九通在扶起公冶肆意的时候,意外发现这少年根骨极佳,是个练武的好苗子。
他惜才之心顿起,想要与公冶肆意聊上两句,然而后者此时心情正烦乱,又哪有心思与一个路边乞丐搭话?偏偏陆久通又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当真如同一个乞丐一般对公冶肆意夹缠不清。甚至后来干脆耍赖将这少年直接抓走,软磨硬泡要他拜自己为师。
公冶肆意自然不愿,且不说陆九通这会儿看起来不修边幅的很,横看竖看都不像个高手,就说正常人也不会这样随随便便拜个绑架自己的人为师。偏偏陆九通便犯了那个倔劲儿,就是不肯展现自己的武力值,双方很是磋磨了一阵儿,此间细节就不详谈了。
总之到了后来,公冶肆意终是磨不过阅历丰富的陆九通,逃不出去又说不过他,最终还是拜了师。
心愿达成后,陆九通心气儿一顺,便正经八点开始授徒起来。
他这一正经,公冶肆意才发现陆九通的确是一个有本事的人。至此才心甘情愿叫了那一声师父,跟着陆九通学起武来。学武本就是根骨毅力缺一不可,还需勤加练习。如此一来,少年自然也就没时间再去莫西南那边,再加上他心中原本就对之前的事情有所抵触,所以越发不愿前往南绝馆。
久而久之,莫西南才会发现少年来自己这里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得知了这个因果,莫西南一时之间也有些啼笑皆非。他当然无法从时间回朔中感受到公冶肆意的一些微妙心理变化,但从表面上来看,这孩子这段时间忙于学武,也确实很累了。
联想到之前在公冶肆意身上看到的他与花街之间的气运连接,不难猜出他的气运多半便是系在这位佛手神丐身上。这是他的机缘,莫西南只有赞成的份儿,当然也不会去打扰。
确定他那边没有异常后,莫西南也就放下心来,开始专心研读医书。医学是一门博大精深的学问,若非他在以前的世界中曾经接触过,再加上从原主燕葭那里得来的记忆传承,想在短时间内有所成就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好在他有金手指加成,可以用灵力探查别人的身体状况,再结合医学药学,短短几个月的学习,本事也不比寻常大夫差到哪儿去。
如此便万事俱备,只差东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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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莫西南所等待的东风就此到来。
这天晚上南绝馆接了一个客人,这个客人走路虚浮,面色酡红,看起来颇有些病态的模样。不过他算是花街老客了,之前为了得到莫西南的垂青,也曾一掷千金,却被他所拒绝。
好在这人是个识趣的,试了几次未果以后也就不再强求,专心寻起了其他乐趣。
这天那位叫做肖进的客人来后,点了个小倌儿进去一夜风流。不想到了半夜之时,那小倌儿房中突然传来一声惊叫。
这会儿正是夜深人静时分,南绝馆中也只有寥寥几个房间中人并未睡下,这声音一响起,顿时将许多人都惊醒了。
众人纷纷赶往声音发来的方向,就见之前伺候那位客人的小倌儿匆匆忙忙推门跑了出去,一直跑到了莫西南门前,哐哐敲响了他的房门
“燕葭?燕葭你在吗?!快开门!救命啊,快开门!”
那声音喊得急切又焦急,莫西南之前就从睡梦中惊醒过来,这会儿听到那人声音急切,便走过去打开门:
“出什么事了?”
那人一身衣衫凌乱,满脸惊慌的模样,眼角还隐约留有些许桃红,显然是刚从床上爬起来,受到惊吓便匆匆跑来找他。他一把扣住莫西南的手腕,拉着他便匆匆往回跑:“我,我的客人出问题了!快跟我去看看!”
在花街中,若是客人出了什么事,他们这些身为贱籍的姐儿倌儿们也经常会遭受连累。客人的家属亲眷不会放过他们,有时官府也会把一些乱七八糟的罪名扣在他们头上。
这也是燕葭之前作为一个大夫能够在花街经营起人脉的主要原因之一。一般的大夫都不愿出入花街,以免污了自己的名声,所以燕葭这个土生土长的“自家人”自然也就更受青睐。
这会儿莫西南跟着那人跑到他房间,就见那个叫肖进的客人正满脸苍白的坐在床上,见他过来,目光闪了闪。
莫西南见他神志清醒,先松了一口气,将匆忙拎上的药箱放在桌上,走过去道:“您这是怎么了?”
那客人神色很是难以启齿,支支吾吾,倒是一旁的小倌儿急忙解释道:“刚刚我起来的时候客人正起夜。我凑巧看了一眼,就发现客人他、他、他排出的尿中带血!”
尿中带血?
莫西南挑了挑眉,这个症状倒是常见于各种肾病,他看了一眼那人的面色,道:“可否让我为您把个脉?”
那客人此时正一脸虚弱,闻言倒是乖乖将手伸了过来。莫西南伸手扣在他手腕上,一边观察他的面色,一边像模像样地询问起对方病史。
据那位客人所说,他尿血的这个症状其实已经不是一两天了,之前也去看过大夫,用过些药却都没见起效。以前尿血的症状并不严重,所以他虽然担心却还不至于害怕。
然而今日不同,刚才他尿出来的尿液中已经不像以前只是少量血色,而是夹带了不少血块儿。这些血块随着他排尿而排出,看起来很是触目惊心,无怪乎那小倌儿被吓到了。
莫西南见那客人说的支支吾吾,显然还有所隐瞒,心中诧异,便故意板着脸色道:“客人可不要讳疾忌医,对我有所隐瞒,否则的话,一不小心下错了药,治不好倒是其次,若客人的病越来越重,问题就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输入法出问题了,无论如何都无法调取自定义词汇。偶尔好那么一两下,很快就又不读取了。没有自定义词汇,写到人名的时候简直能折磨死人,再加上一些读音相近的词……简直不是一般的坑效率啊!
第一百零三章 倌子7
那位名叫肖进的客人原本就因为之前求医后治疗却没有成效而心有担忧,这会儿又被莫西南疾言厉色的一顿训斥后,顿时吓得面色发白,老老实实的将自己的详细症状讲了出来。
“不、不瞒您说,我这症状与旁人不同,旁人都是晨尿时带血,而我、而我却是在房事后。”
房事后晨尿,这就有意思了,莫西南挑了挑眉,询问道:“多久了?”
“约、约有四个来月了。”
又详细询问了一些具体细节,见到肖进神色逐渐坦然下来,显然并没有什么隐瞒,莫西南这才点了点头,又借着探脉的功夫悄然查看了一下对方的身体状况,心中已然有数。
他从药箱中拿出笔墨斟酌了一番,笔走龙蛇下了个方子。写完之后他将药方交给一旁已悄悄穿好衣衫的小倌儿,示意他给肖进送过去。
肖进接过药方看了看,发现和自己之前所用过的并不相同,心中已信了几分。他早知道燕葭是个大夫,但毕竟没亲眼见识过他的本事,之前尚且有所怀疑。然而刚刚燕葭一口便道出他有所隐瞒。这让肖进对于燕家的水平多了几分信服,也就打算试试那个药能否见效。
莫西南对于自己开具的药方却很有信心,刚刚他观对方舌红少苔,脉无变化,兼之脚步虚浮,又自述常有头晕脑胀的症状,便知他的病症多半是由肾阴不足所引起的。所谓媾精之际,相火内动,血被火冲,因而妄行,指的便是他这种情况。
根据这些症状,补肾泄火、凉血止血之法最具成效。故而他在药方上选用鹿角胶、阿胶、哈粉、血余炭、茅根、盐炒黄柏、丹皮炭、大生地、旱莲草、女贞子加上炙龟板成就初方,又嘱咐肖进道:
“用过三剂之后再来找我,届时依据成效再来调整。”
肖进自是唯唯称是,小心翼翼将药方折好放入怀中,这才离去。
过了两日,肖进便又来了南绝馆,一脸喜气洋洋,开口就要找燕葭。他口称“大夫”,而非以“相公”称之,显然是将自己当成了来看病的患者,神态没有丝毫轻慢。
他的这个态度让许多来南绝馆寻欢作乐的客人连连称奇,又见燕葭果然许了他见面,更是好一阵窃窃私语,只道是燕葭见他态度好才见了他,有几个甚至暗自琢磨着是否要学上一学。
当然有对此感兴趣的,自然也有对这种低三下四的态度很不屑一顾的。有几人便很是看不惯肖进这番作为,嗤了一声,毫不避讳的对身边的好友讽刺道:
“嘁!装什么清高!不过是个出来卖的,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不成!”
他的好友附和道:“就是!我等是来寻欢作乐的,何必这般做小伏低?平白自降了身价!”
“我看那个燕葭也不过如此,都说女表子无情,这样的人……”
他话还没说完,一旁忽然传来一声冷嗤,有人冷冷道:“背后说人长短,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那人大怒,转头望去,就见一个长相精致的少年正从门外走进来,想起先前那声嘲讽还带童音,显然这是这少年所发出。
“哪儿来的小毛孩……”那两人中其一反射性便想骂上两句,却在看清少年的长相后一时失了神:只见那个刚走进来的少年一身灰白色劲装,神色清冷,容颜颇为俊秀,可见长大后必然是个俊美儿郎。而此时他正是雌雄莫辨的年龄,眉宇间犹带稚嫩,脸颊上还有尚未消退的婴儿肥,瞧着却要比这南绝馆中的倌儿姐儿们出色的多。
更何况他身上带着一股风尘之人所没有的冷厉味道,不但不使人望而却步,却反而更加有种难以言喻的魅力。
此时的少年正望着他们,眉宇间满是讥讽,见他人望过来,又道:“如果没记错,半个月前你二人也曾抱着千金过来,请求见燕葭官人一面。只是燕葭官人未曾答允。这会儿却又口出恶言,怕是求而不得才生怨气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