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雕渣攻又在滑跪(92)
刚才还在他面前发誓一定会考上江大,转脸就又要出来玩,不光上午,还有下午场,看电影?顾今宁按捺着没有凶他,但对于他这种儿戏的态度,已经有些不耐。
许曜察觉到了他的情绪,下意识道:“不是的,我,我是担心你……”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顾今宁沿着熟悉的长廊往宿舍方向走,道:“我现在的首要目标是考试,你也一样,即便只剩三天,也要好好备考……能争取一分是一分。”
“宁宁。”许曜追着他,道:“如果,如果我跟你说,我是从未来穿越回来的,我觉得你高考之前可能会发生点什么,你……”
顾今宁蓦地转过来凝望他,语气平静地道:“我高考会发生什么?”
“……”这次是真的生气了,许曜顿了顿,道:“我没有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现在很紧张。”顾今宁隐忍地道:“但我不想听到这种不好的话。”
“许曜,我跟你不一样,我没有可以砸那么多钱让我上好大学的爸爸,你应该知道高考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这是我唯一可以翻身,唯一可以光明正大离开江城的机会。”
“我也很担心高考会发生什么意外,所以我早早就开始努力锻炼,我好好吃饭,让自己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现在只剩下三天了,我不想出门,我也不想跟你去吃什么饭看什么电影,我只希望高考能够平平稳稳的到来,我能够安安心心的进到考场参加每一次考试。”
“你想放松的我可以理解。”顾今宁道:“毕竟你考不上江大只是失去一次追求的机会,可是我如果考不上山大的话,我不知道还能不能有机会复读,我不知道我接下来会面对什么,我不知道下一次离开江城是什么时候。”
“对于你来说,考不考得上江大可有可无,反正就算你生命里没有我,你也一样是许家的大少爷,是权力集团的继承人……”顾今宁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自己的语气里不自觉地染上了嫉妒,他偏过了头,微微咬住嘴唇,道:“这几天不要来烦我,我没有时间陪你玩。”
他攥紧书包带子,转身便走。
许曜定在原地,凝望着他缓缓远去。
他仿佛又看到了清涧道后方那个独木桥,脸色苍白地环抱单膝,目中一片空洞的少年。
他咬了一下舌尖,吸了口气,再次追了过去,道:“对不起,宁宁,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太紧张了,你不要跟我生气……”
顾今宁没有出声,但眼睛一瞬间红了。他走了几步,才低声道:“我也很抱歉……”
不等许曜反应,他已经开口解释:“我不想那样说的……许曜,我没想嫉妒你……但是,你真的很让人嫉妒。”
他的声音染上了鼻音,心里有些看不起自己,但又难以抑制那种委屈的情绪。
没有人想要战战兢兢的生活,没有人不希望可以用放松的姿态面对每一个困难,但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像许曜一样。
许曜的手在身前动了动。
这一瞬间,他想用力抱住顾今宁。
这是让他从少年一直心动到中年的人。
他一直以为对方铁石心肠,冷酷无比,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原来少年时期的顾今宁心是这样的软。
软到连嫉妒别人,都会觉得很抱歉。
是他逼着那个本该柔软如春水般的少年,变成了一把锋利的冰刀。
不知从哪个时刻起,许曜开始不断地感激这次重生。年少轻狂做下的蠢事,错过的美好,在他努力的弥补之中,初露端倪。
却仿佛盛开在悬崖缝隙中的小花,脆弱到让人不敢采摘。
许曜终究只是将手牢牢按在身侧,轻声说:“我陪你收拾东西。”
顾今宁的东西不多,是真的不多,简简单单一个箱子,装的满满当当。
这还是因为冬天的衣服,均偏厚重的缘故。
许曜拖着拉杆箱,肩上挎着他的书包,顾今宁则提了个纸袋,里面装着一些常用的学习物品,来到门口的时候,顾建文已经等候多时,一见到许曜眼睛就是一亮:“哎,小许!”
许曜一笑,道:“顾叔叔。”
他看上去比第一次见面时懂事了不少,顾建文一边接过行李放在后备箱,一边道:“怎么样,一起上车回去吃个饭?”
顾今宁径直走向了副驾驶,拉开车门。许曜心知他不想让自己跟顾建文有太过牵扯,道:“不了,我成绩不太好,这几天还得临时抱佛脚恶补一下。”
顾建文没有强迫,道:“行,那咱们改天见。”
车子在前方调了个头驶入车道,顾今宁摇下车窗,对他挥了挥手。
许曜压下心中的担忧,挥手目送他远去。
“晚上想吃什么?”车内,顾建文问他,顾今宁想了想,道:“不然做红烧鸡?”
“好!”顾建文一口答应,他现在跟之前完全不同,不管顾今宁有什么要求,均爽快的很。买鸡的时候,车子停在路边,顾今宁没有下车,只看着他跟老板递了根烟,熟练地围着笼子挑选。
顾今宁打小就知道他很会做饭,也很会买菜,不光知道哪里卖的肉最鲜,还知道水果怎么买最甜。在幼年的顾今宁因为孙艾秀买的便宜橘子而酸的不肯下咽之时,他总愿意花更多的钱买更贵的回来,并洋洋得意地向顾今宁表示自己挑选东西的眼光有多好。
孙艾秀总是怨他,愤怒他没有正经工作,但幼年的顾今宁并不懂这些。顾建文确实没什么正经工作,经常会遇到捉襟见肘的时候,但他时不时也会发一笔横财,这个时候就会表现的十分大方。
每当这个时候,孙艾秀都会指使顾今宁去跟他要钱,顾今宁也清楚不跟他要都会丢在牌场,便经常在半夜爬到床上去扯着他的口袋翻钱。
顾建文早就跟孙艾秀分房睡,呼噜打的震天响,但每当顾今宁爬到他身上开始翻他口袋,那呼噜声都会突然停止。
小顾今宁仰起脸去看他,他又一直在闭着眼睛。
顾今宁就继续去翻他的口袋,偷偷拿上几张大票子,再自以为鬼鬼祟祟地爬下去,光着小脚去给孙艾秀。
有时候顾建文会一把抱住他,捏着他的小脸问:“又是你妈指使的,是不是?”
顾今宁表情无辜,他就会放轻声音:“这回少拿点,爸还得吃饭。”
也是逐渐长大,顾今宁才知道,他每次拿钱的时候,顾建文都清清楚楚。
在父母离婚之前,顾今宁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们对自己的喜欢,父母离婚之后,在那个必须要忍气吞声的余家,顾今宁清晰地意识到孙艾秀是错的。
那个时候,顾今宁无法理解为什么母亲会放弃父亲去跟着那样一个完全不知道尊重他的男人。在幼年的他眼中,顾建文没有那么差,他至少不会出言羞辱母亲,也不会总是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更不会任由其他人说她不堪入耳的话。
顾今宁还记得,顾建文曾经因为母亲在出摊的时候被男人骚扰,把人打进了医院,并霸气地表示:“不管多少医药费,老子出得起!”
在顾今宁的眼中,他们家里其实不缺钱,但孙艾秀总是会在梦中惊醒,她会因为顾建文每次去打牌而难以入眠,会拥着顾今宁暗自垂泪,顾今宁从小就经常听到她抱怨。
抱怨他的不顾家,抱怨他的不正混,从顾今宁记事的时候,孙艾秀就在发愁,她经常跟顾建文说:“宁宁一天天的要长大了,开销会越来越大,你稍微有点谱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