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反派我养了![快穿](320)
“那种感觉太过瘾了,没人拒绝得了,你知道你凌驾在他之上,你说的话比以前更有力量。”
“你很可怜,你到现在都不知道,你表哥为什么把你领走吧?”
任兆嘲讽道:“你以为他只是为了有个血包吗?他在拿你升级,不然你以为,他怎么会那么快到A级……”
时润声问:“你们也在拿我升级吗?”
任兆的瞳孔缩了下,瞬间没了声音,看着面前的少年缄默者。
时润声说话的语气和神情,都还和平时没什么区别,看起来依然是那个过去随他们揍不还手、见到他们就会主动避开的小缄默者,可这会儿没人敢喊他“小哑炮”了。
四周鸦雀无声,有几个精神领域较为脆弱的向导脸色苍白,神情萎靡惊惧,哨兵还趴在地上爬不起来。
其余人的领域其实早在那天一碰面,就被撞得粉碎——和平时任他们磋磨的时润声比起来,他们这些人的领域,简直脆得像蛋壳。
向导的精神领域一旦破碎,少说也要几天时间才能恢复,要是因此留下了精神烙印,以后的领域就都会有缺口。
“我觉得这种做法不对,但我暂时还不明白道理。”小缄默者说,“我要回去问一下。”
任兆像是听见了什么极荒唐的话:“……你说什么?”
“这做法不对。”时润声低下头,握了下右手臂,“你们快把我打碎了。”
那些裂痕暂时还没有治疗的好办法,时润声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沿着这些裂缝淌出来,用绷带紧紧缠住也没有用。
如果他还没碎,就能帮忙把自己的领域贡献出来,帮忙一起照顾十万盆小猫花,不用担心自己什么时候会变成风。
如果他没碎,他就用不着从现在开始,偷偷做一个稻草人。
他就敢追着银线不顾一切地跑上去。
他不用做一堆小木头人,代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消失的自己,陪伴他的朋友。
“行了,差不多就得了……你把我们弄成这样,然后说我们快把你打碎了?”
任兆那个奄奄一息的哨兵嗤笑:“别装了,我们不过就是打了你几巴掌,踹了你几脚,我们可从没把你当血包,谁弄碎你的你找谁去……”
“可我很疼。”时润声说,“你们对我说的话,会让我很疼。”
那个哨兵的话被打断,神色有些奇怪,鼻青脸肿盖住的眼角跳了跳。
小缄默者临出发前,把反派大BOSS传授的详细鉴别方法记得很牢。
第一步是必须得让这些人睁开眼睛。
睁开眼睛、被迫看清自己做过了些什么以后,依然有些人会无动于衷,不以为然——如果是这种情况,那就说明已经彻底变成了“兽”,不会再变回人了。
那种人甚至不是兽群,兽群尚且知道些道理,最凶狠难驯的狼群也懂得报恩。
只有那些被欲望驱使的最低等的兽灵,连意识都不完整,浑浑噩噩游荡,混沌的血色瞳孔里只有天敌和猎物。
倘若还有反应,那就还有得揍。
得一直看,只有彻底看清了,才能继续动手揍,不能让他们糊里糊涂地挨打。
什么都懂的反派大BOSS说过了,这是必要的流程。
如果怎么都不肯睁眼去看,就得使用一些强制手段。
那哨兵忽然见鬼似的惊恐大喊,其他人也吓得接二连三叫起来,他们眼睁睁看着林间的雾气流动,有几个和他们一模一样的人影从里面走出来。
他们看着自己的身影,那些人影得意洋洋,拖着那个小哑炮扔在地上,连打带踹,直到那个小小的影子完全不再动。
人影的脸上没有仇恨——不是他们口口声声说的仇恨,而是种扭曲的狰狞快意,这一刻没人心里想的是父母。
但凡他们记起牺牲在任务里的父母,记起教他们堂堂正正地使用言语、堂堂正正地做人的父母,也不会心安理得地做出这些事。
“又不动了,真不经打。”有人走过去,踢踢那个小缄默者,“他不会回去告状吧?那可是个A级任务者的队伍。”
“不会。”边上的人影不以为然,“缄默者的伤好得可快了。再说,他这是替他爸妈还债,等还完债就不打他了——说不定以后还能组个小队,就像咱们爸妈。”
有人活动着手腕,闻言就点头:“可怜成这样,收留他也不是不行,不过他得自己挖个洞钻进去,别来招咱们烦。”
有人拎起没动静的小缄默者,随手晃了晃,一群人嘻嘻哈哈地笑:“小哑炮,听见了吗?你可得感谢我们,还念着点当年的情分……”
身在其中时,或许尚且有些难以察觉,这样以第三视角旁观,才能看清他们说这些话时不加掩饰的得意与狠毒。
和他们最恨的那些人没有任何区别,和那些因为他们没了父母,就管他们叫“野孩子”,得意地放肆欺负他们的人没有区别。
任何一个人来看,都不会通过这些少年向导和哨兵,想起当年那支以言语为荣、捍卫村子和白塔的队伍。
倘若人身后有灵,他们父母尚能看见这一幕,有什么感受都不奇怪——只不过恐怕没有半点骄傲跟欣慰。
“不可能……这不是我们!”
那哨兵冒着冷汗,哑着嗓子嘶声喊:“这是假的,是你弄出来的幻觉!”
他声嘶力竭地坚持这只是幻觉,却越喊越心虚,想把头转开不再看那些乱七八糟的影子,却完全动不了。
动不了,就连眼都闭不上,像是有什么细线帮忙吊着眼皮,有小抹布帮他们硬是把眼睛都擦干净。
有路过的风停下来,友情帮忙,强行帮他们把耳朵打开。
“你们说的话,会让人很疼。”少年缄默者低下头,一折一折挽起袖口,“每次疼,这里的裂痕就会变多。”
他的手臂上已经满是裂痕,那些裂痕看着就怵目,像是株被无休止地剥皮取药以后,正缓慢走向死亡的小杜仲树。
“行啊,时润声。”任兆瘫在地上冷笑,他咬了咬牙,盯着那个身影的眼睛反而更恨,像是淬了毒,“终于学会卖惨了?你是想说我们对你过分,是不是?”
“我没有卖惨。”小缄默者跟着反派大BOSS学了很多,分的很清楚,“你在怕我继续打你的时候,为了用刀捅我,大声嚷嚷的那一堆,才叫卖惨。”
任兆被他噎得一滞,脸上青一块白一块,瞬间没了动静。
“你们使用的‘言语’逻辑,是你们受了伤害,所以你们有权随意伤害别人。”
小缄默者的条理已经极为清晰:“这是错的。”
时润声说:“这是在耍无赖。”
“闭嘴!时润声——”一个向导刚稍微恢复的领域因此重重一晃,惊慌失措道,“你是要让我们领域崩塌吗!?”
“别听他说的!他是在动摇我们!”有人大喊,“我们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吃了多少苦,被多少人欺负?我们就是恨,这都不行吗?!”
少年缄默者收好傀儡师送给自己的银线。
他已经说完了从反派大BOSS那里学来的话,下一顿揍要间隔几个小时——他还得回去问些新的道理,然后再回来,一边打这些人,一边给他们讲。
但他其实还想说一句话,他觉得这句话有点任性,所以一直都只是在心里默念,从没说出口过。
这是小缄默者自己想要说的,他不想再被收留,也不想再留在这里了。
——要是过去的他,就算再疼,如果听见这些人这么说,大概其实还是会忍不住想的。
曾经的小缄默者,最想回的家是杜家的那个小院子,最重视的人是这些曾经一起长大、一起被父母领着去森林里野餐,一起被马蜂追得到处跑的少年向导和哨兵。
时润声曾经是他们中的一员。
生性安静的小缄默者不太合群,但也会被拉着放下书出门玩,趴在训练场边上,偷偷看他们的父亲和母亲展开领域、用只有彼此能聆听的言语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