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炮灰受成了万人迷(96)
阮清啊了声,显然有些措手不及。
“这……怎么这么突然啊?老林他知道吗?他能接受吗?”
“他知道的。”路尧脸上露了个很浅的笑容。
“阮清学长,这一年打扰你们了,还有刘伟学长,哪天他回宿舍了,麻烦你跟他说一声,我一直都记得他的名字,只是觉得喊胖子比较亲切。”
阮清不自觉笑了,只是笑过之后,脸上又带了些哀伤。
“路尧,无论去了哪儿,你跟林远芝一定要好好的。”
“嗯,我们会好好的。”
路尧拿着档案袋,从南门出来,沿着他和林远芝走过了无数次的那条路,一步一个脚印,慢慢走回了家。
天不知不觉黑了,路尧打开门的时候,诧异的发现客厅里开着灯。
听到门口的响动,沙发上坐着的人抬起头,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定定的看着他。
下午路尧就把公寓里自己的东西全部搬回了家,林远芝回来看到空了一半的衣柜,以为他已经走了。
看着那双带着痛苦和悲伤的眼睛,路尧心中一疼,缓缓走过去。
“我没有不告而别。”
林远芝抬起头,看着路尧的脸。
路尧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林远芝,我明天才走,今晚我们好好告别吧。”
林远芝没有说话,只是站起身,用力把路尧抱进怀里。
路尧闭上眼睛,最后一次把脸埋进他颈窝,放任自己沉溺在淡淡的柠檬香里。
从他说出分手后,林远芝一直表现得格外冷静而克制。他所有情绪都隐藏在平静的表象下,仿佛滚烫的岩浆冻结在冰层中。
直到他抱住路尧的这一刻,冰冻的湖面开始皲裂,岩浆沸腾,他脸上的平静再也维持不住。
“尧尧……不要离开我,好吗?”
“林远芝,你答应了我的,你要说话算……”
林远芝冰冷的唇用力压了上来,堵住了路尧没说完的话。
他的亲吻从来不会这么急切而粗暴,像是要把他整个人连骨头都吞进去一般。
轻微的刺痛感从嘴角传来,路尧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却并没有阻止,而是乖顺的抱住了林远芝的腰。
林远芝把他抱到床上,低头看着他,暗沉的眼睛布满血丝。
路尧不想看到那双让他心碎的眼睛,转过脸,关了床头的夜灯。
黑暗中,路尧整个人像是被打碎又重组了一遍。
偶尔受不了时,眼角会流下生理泪水,又被林远芝一一吻去。
晨光熹微时,路尧醒了。
嘴唇上的伤口已经结了痂,身体其他地方也被清理过,并没有让他不适的感觉。他慢慢转过身,看着身旁躺着的林远芝。
他曾无数次在黑暗中用手指描摹过这张脸的轮廓。即使闭上眼睛,也能回忆起他从眉骨到下巴的线条。
可他已经失去了亲吻他的资格。
路尧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坐起身,光着脚下了床。
他穿上T恤和长裤,又套了一件衬衣,才勉强遮住领口的痕迹。
衣柜里还有一个小行李箱,他把剩下几件没拿的衣服和档案袋一起塞进去。
提着行李箱出门时,他最后看了一眼床上睡着的人。
“林远芝,再见。”
他轻声说。
卧室门被轻轻带上,良久,床上的人才慢慢睁开眼睛。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独属于那人的味道,林远芝无意识的伸出手,轻轻往前抓了一下。
满室虚无。
两天后,路尧坐上了飞往洛杉矶的航班。
陈香丽给他联系好了语言学校,路尧一过去就可以入学。面对陌生的语言和文化,路尧在一开始的手忙脚乱过后,很快就适应了,他口语的进步速度更是让陈香丽叹为观止。
这天陈香丽来接他回家,看到路尧一个人戴着耳机站在公交站旁,眼底忍不住带上了一丝担忧。
别的华裔学生都是三五成群的走在一起,很快就有了自己的小圈子,只有路尧上了这么久的语言学校还是一个人独来独往。
等路尧坐进副驾驶,陈香丽握了下方向盘,忍不住开口:“尧尧,我看学校里挺多中国学生的。说不定还有宛城的呢,你就没碰到过老乡吗?”
路尧一只耳朵上还挂着耳机,正在听 ABC的新闻,听到陈香丽的话,他转过头看了她一眼。
“班上有老乡吗?我没怎么注意过。”
“周末社区里有个庭院义卖活动,都是你这个年纪的小孩组织的,你要不也去参加一下?”
陈香丽和老公都处于事业上升期,暂时没有生小孩的打算。家里没有同龄人,她怕路尧待在这儿会觉得孤独。
“不用了,我还要准备申请大学。没时间参加那些活动。”
陈香丽还是有些担忧,前两天陈香梅找他聊过,说路尧自从来了美国后,脸上几乎没有笑容了,陈香梅担心路尧还没从分手的阴影中走出来,怕他会做什么傻事。
车子停在红绿灯前,陈香丽看着路尧有些沉默的侧脸,深吸了口气,从手包里拿出一张名片。
“尧尧,这是我在UCLA的一个同学推荐的心理诊所,里面的咨询师都有很丰富的经验,你要不要找个人聊聊?里面也有华裔咨询师,会说中文。”
她说这句话前是极为忐忑的,生怕路尧会觉得冒犯。
心理咨询对美国人来说就跟生病吃药一样正常,但国内的人能不能接受还是个很大的问题。
出乎他意料的,路尧扫了一眼那张名片,抬手接住了。
陈香丽轻呼了一口气。
路尧做了大概两年的心理咨询,一开始是每周一次,后面情况慢慢好转后,频率才减少到一个月一次。
他读完语言学校后,又重新申请了其他大学的专业。
国贸这个专业他谈不上喜欢,当初也是路宇峰硬逼着他选的,说毕了业后进家里的公司更方便。现在有了重新开始的权利,路尧干脆直接换了专业。
洛杉矶这边顶尖的大学不少,但无论是 UCLA,还是南加大,竞争都相当激烈。
路尧在准备文化课的同时,抽空还要去当志愿者,参加各种学术项目,让自己的履历看起来更漂亮。
这一年他几乎没怎么休息过,忙到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看得陈香梅心疼不已。
陈香梅原本是打算待个一两年就回国的,不过在洛杉矶待了两年之后,她也适应了这里的气候和风土人情,没那么想回国了。
加上她一个离了婚的女人,回了国免不了被家里的亲戚议论,还不如待在国外更自在。
陈香梅以前就对瑜伽感兴趣,路尧上语言学校的时候,她也报了一个瑜伽教培班。现在也出师了,在一个瑜伽馆当瑜伽老师,附带着教一些插花,茶艺。
曾经以为路宇峰在外面搞出私生子是天大的事,恨不得将人扒皮抽筋,现在也看淡了,偶尔提起前夫,还能笑着调侃两句。
第二年的秋天,路尧收到了南加大电影艺术学院的通知书。陈香梅高兴得不行,把陈香丽和她老公都叫上,亲自下厨做了一顿大餐。
“我好像听说你们瑜伽馆的茶艺课挺受欢迎的,还有个UCLA的教授天天跑去听课?”
席间,陈香丽不知想起了什么,面带笑容的调侃着自己姐姐。
“人家本来就是专攻亚洲文化这块的,来听个茶艺课有什么奇怪吗?你别瞎说。”
陈香梅今天穿着浅绿色的团花旗袍,虽然年过四十,身姿依然优雅婉约。
“我哪儿瞎说了?老张,你下次见到你们学校那个外事学院的教授,记得帮我问问啊。”
老张就是陈香丽的丈夫。他戴一副厚厚的平底眼镜,长相温和憨厚。
他嘴里还嚼着糖醋排骨,说话时有些含糊不清。
“人老外最不喜欢咱们瞎打听了。这是他们隐私,你非要我去问干嘛?”
“那是因为你没跟他们处好关系。整天就待在自己的小圈子里。”
陈香丽抱怨了两句,又看向陈香梅,眼神中带着一丝调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