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总想和我谈恋爱(76)
陈洛在世的时候,本就是黑红黑红的范本,讣告一出,他庞大的黑粉一.夜蒸发,满世界都在转发对他表达悼念的软文,仿佛赶流行般表达着对他的景仰和喜爱。
这世界就是这样的荒谬可笑。
……
方斯远把自己关在家里已经整整一个月,以生病为由拒绝了许多工作邀约。
即使从报纸上看到了报道,他依然不能相信那个人就这么离开了。明明他的脸还是那么鲜活,前一秒还在跟他笑着的人,让他怎么相信,半个小时后就已是天人两隔。如果他当时拦住他,这一切会不会就不一样。方斯远不能再想下去,他只能躲起来,什么都不去看,不去听,不去想,沉浸在庞大而无际的忧伤中。
一个月后,他还是出门了。
他收到了大赛的评委会寄来的通知书,他的参赛作品杀出重围拿到了金奖。
这是他有史以来拿到的最具份量的奖项。
方斯远刮完胡子,又将过长的头发梳理起来利落地扎到脑后,套上衬衫西服,看着镜子里邋遢憔悴的男人渐渐变成体面的样子,忽然停下了整理领口的动作。
他这般隆重地前去参加颁奖礼,轻轻松松地就扮演出了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就像他这些天的悲伤不过是自欺欺人。不管他自己愿不愿意承认,那个人的影子都在渐渐淡去,一天一天,无法掌控的,无可奈何的,即使只是一点一点……终有一天,他会消失。
“祝你入围。”
耳中又响起那个人的话。
方斯远曾以为,那个人根本不在乎他的生活,他的梦想,他的一切,对方都不看在眼里。结果,他是知道的。
他不仅知道,他一直都在默默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而自己却一无所知。
握着奖杯,方斯远想的是,他再也看不到了。
他穿着那天见他最后一面时的灰色风衣外套,往台下走的时候又摸到了那颗糖果。
方斯远拆开了糖果。
糖果很甜。
一点苦味都没有。
他知道,以后再也不会有人给他寄糖果了。那些伴随他走过泥泞和黑暗的信笺,也全都不会再有了。
以后的路,还很长。
他已有足够的勇气,他已做好准备,迎难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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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白醒过来的时候,还在车里。
疼痛占据了他的整个感官,外界的声音变得极其微弱,眼中投射出来的世界像是蒙了灰尘的玻璃珠,淡红色的。
他吃力地呼吸着,每吸一口气,胸腔就传来一阵剧痛,让身体其他的创口传来的疼痛都显得微不足道。他转动眼珠往下看去,红色的朦胧雾气里,他看到左腿卡在凹陷变形的车厢里,插了好些碎玻璃渣,已经毫无知觉……
他记得倒计时结束的那一刻,他无法掌控地撞上了前方的货车。
他难道还在上个世界?
怎么可能。
车厢狭小,钻入鼻尖的除了血腥味,似乎还有某种冰凉而熟悉的气息,正朝着他慢慢靠近。
那是深埋在遥远记忆里的味道。
黑暗而冷峻。
没等他想出答案,凌白很快又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已经是医院。
入目全是白色。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床单,白色的护士小姐。
系统:“小凌凌,┬┬_┬┬你总算醒了。”
凌白:“我是谁?”
系统:“小凌凌,天啦噜,你脑子被撞坏了?”
他咳了几声,似乎在斟酌,最后决定道:“实不相瞒,你是我老公,我们共同孕育了两个孩子一个叫凌爱系一个叫凌爱统,婚姻幸福美满。”
凌白额头青筋狂跳:“我tm在问你我现在的身份是谁任务是什么!!”
系统:“嘤嘤嘤,就知道凶人家~”
凌白:“……谁允许你这么说话的?”
凌白这觉得有些不对劲,从开始起他就没再喊他主人,这家伙竟然胆大妄为地又开始满口的屏蔽词。
系统:“嘻嘻。小凌凌难道没看说明吗,你的屏蔽系统只在一个世界有效哟~”
凌白:“……”真坑。
难怪离开的时候这家伙表现得那么高兴。
事已至此,凌白懒得细究,算账以后时间有的是。
还是先把目前的情况给搞清楚吧。
……
凌白现在的身体叫做贺风,在原来的世界里,可以说是个炮灰中的炮灰。他现在躺在这里的原因是昨晚负气酒驾出了车祸,撞得还挺惨,车子直接报废。如果不是凌白突然出现,很有可能现在已经在奈何桥上排队了。对他能从这么一场严重的车祸中幸存出来,医生都大呼神奇。更神奇的是,检查下来,除了左腿骨折需要做手术之外,身体没什么大碍,比钢铁还硬。
凌白的资料才看了个开头,病房的门就从外面打开了。
一个染着栗色头发的年轻男人,带着细框眼镜,皮肤很白,书生气很重,当然也可以说是学生气,看起来也就20岁上下。他怀里抱着一束白色的百合,病房内已经有不少的花束,他看了一圈没找到地方放,干脆一把丢到了他的枕头边。
那动作说不出的敷衍。
“贺风,你以为要死要活就能威胁到我了吗?能别跟个女人一样闹吗?”
男人卷了把袖子在他床边坐下来,颇无奈的样子,看他的目光像是看着什么甩不掉的垃圾一样,“别再白费心思了,我们已经结束了,痛快点分手不行吗……”
凌白:“这人谁?”
系统:“你前男友。”
凌白:“……哪种前男友?”
系统:“出.轨小三事迹暴露了可能因为器.大.活.好你还痛哭流涕苦苦挽留那种~”
“呵呵,是吗?”凌白抓起枕头边熏得他快吐的花束,对准对方的脸砸过去。
第56章 吸你吸我(2)
那束散着毒气的百合, 不偏不倚地砸中了那张还在不停往外倒垃圾的嘴。
像是一束柔软的藤条抽在脸上, 又疼又辣,易彬没防备地咬了口沾着露水的花叶, 一下难堪地僵在那里。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病床上的青年,对方面色平静, 仿佛他刚才什么也没有做一样。
贺风向来懦弱顺从,在他面前连生气都不会。白白长了一副好皮囊,虽然当初易彬一眼被他吸引, 时间久了只觉乏味。若是以前, 易彬也不会相信, 那样的贺风敢对自己做出这种羞辱的举动。
可不是他,还有谁。
“你、你居然砸我?你脑子被车撞坏了吗!!”
因为这份不合常理,易彬出奇的愤怒。
凌白不知道他有什么好气的。
无论两人之前发生过什么,对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回来的病人, 没有一点关怀, 反而只顾着发牢骚刺激病人情绪, 这种专程过来找骂的人,竟然还有脸发火了?
凌白淡淡地,“你说得没错,我脑子确实坏了, 不过是以前。不然怎么会看上你这种人,好好的, 是人是牲口都分不清。”
“你!”犀利的话语如冰刃扎心, 听到对方竟然形容他为牲口, 易彬怒火更盛,忍不住大骂道:“贺风,我看你简直是疯了!!”
真不知道谁看起来更像疯子。
没心情再跟这个前男友纠缠下去,凌白转头按了服务铃,以打扰休息为由让护士把他请了出去。
耳根子总算是清净了。
凌白已经昏迷了一个晚上又一个上午,见他醒了,迎接他的又是一系列的检查。主治医生和护士当着他的面,再次赞叹了一番他的好运气。等折腾了几个小时被运回病房的时候,地上散落的花束已经被收拾掉了,只是满房间的各类花卉香气混在消毒水里,实在算不上好闻。
其中最扎眼的,是放在他床头柜上的一束含苞待放的红玫瑰,从他睁开眼起就摆在那里。
卡片没有署名。
下午又来了几波送花探望的,都是贺风的同学或者同社团的朋友,除了关心他的身体状况,也有几个看不过去的哥们明着劝他,别用情太深,该断就断。不就是一个男人嘛,还是一个劈腿的渣男,至于折腾到自己差点没命吗。显然,两人的事情早就人尽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