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行,朕不可(120)
盛灵玉迎上小皇帝的目光,平淡坦然,神情之间既没有昨日的异状,也没有特殊的关注和在意。
康绛雪什么都看不出来,忽然觉得在说清楚以后还在意这些有点自作多情,他不再犹豫,直白和盛灵玉道:“你可还记得上次朕被人绑走一事,在那条船上,有一个手腕上有莲花的男人”
盛灵玉应道:“微臣记得。”
盛灵玉过目不忘,自然记得逃生跳江那么大的事,康绛雪便也不用多费口舌,言简意赅道:“关在隔壁的人就是他。”交代这么大一件事,康绛雪等着盛灵玉能有些反应,没想到后者只是点头,小皇帝心有所感,有些惊讶道,“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盛灵玉垂眸:“不曾。”
可是……盛灵玉看起来并不惊讶,就像是已经知道了的样子。
康绛雪感觉有些不对,却也确信盛灵玉不会说谎,只得继续道:“另外,朕还有件事没和你说。”
盛灵玉道:“陛下讲就是。”
小皇帝手里有暗线的事情盛灵玉早就知道,如今也已经全由盛灵玉主管,不用再提,但到现在,康绛雪还没有和盛灵玉说过这条黄金链其实是他从姬临秀手里劫来的。因为一旦说了,有很多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剧情信息就会解释不清,康绛雪想了又想,终于决定将这些渊源和盘托出。
有关暗线的来源以及姬临秀身份的消息都不简单,康绛雪和盛灵玉说了好一阵,等把自己所知道的都交代完,便老老实实等着盛灵玉反问。
不想盛灵玉只是沉思点头,一个字都没有多问。
康绛雪怕他问,可他不问又觉得不自在,一时竟自己忍不住问道:“……你不问朕这些消息是哪里来的?”
盛灵玉回道:“陛下以前没提,便是不想提,如今自己提了,说出来的便已经是所有想说的,剩下的不想说,微臣又何必问。”
盛灵玉向他看过来,嘴角浮出了一丝很淡的笑意,他轻声道:“每个人心中都会有秘密,互相不知道,也没什么不好。”
说着,盛灵玉便当真不提了,康绛雪心里头微动,便也顺势道:“你的心里也有秘密?”
盛灵玉道:“微臣凡夫俗子,自然不能免俗。”
盛灵玉竟然会有秘密,康绛雪觉得有些奇妙,轻笑道:“你的秘密,连朕也不能说?”
盛灵玉忽然收起笑容,静静地看着他,不过一眼,康绛雪便感觉自己有些失言,他这样的身份开玩笑,似乎有点欺压人的感觉,小皇帝匆匆解释:“朕没有别的意思。”
盛灵玉摇头,反过来安慰道:“陛下,您不必待微臣如此小心翼翼,只要像以前那样就好。”
可以前那样是什么样子?在康绛雪的记忆里,从前那样就是他肆无忌惮地大呼小叫,对盛灵玉各种耍横发脾气。
那样对待盛灵玉?他觉得他的脸还不够大。
“……”康绛雪一时不知该不该往下问,盛灵玉却将话题重新拉了回去:“不知陛下打算怎么处置这个人。”
康绛雪心里头其实还没有什么好主意,关着姬临秀便能叫姬临秀吃一个大亏,而在这之上还能做些什么,他还没有想定。
盛灵玉将小皇帝的神情尽收眼底,开口道:“若陛下没有想法,不如将这个人交给微臣。”
这自然可以,但盛灵玉把姬临秀接过去能做什么也是个问题,康绛雪疑惑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盛灵玉道:“微臣打算把他杀了,毕竟是微臣和陛下的约定。”
康绛雪顿时失语:“……”
啊这……这个约定确实有,小皇帝到现在还记得盛灵玉许诺时的声音。
康绛雪也不是忽然生出了圣母心心疼姬临秀,只是觉得就这么杀了,好像有点、有点……太过简单。
他不知道怎么说,但若是他做读者的时候渣攻这么下线,评论区非得炸了不可。
康绛雪发着呆,盛灵玉已经望着他重新笑了,盛灵玉今天的心情似是很好,笑容弧度不大,但时不时就会笑一下,让人觉得有些心情晃动,有些不好意思。
盛灵玉温和道:“自然不是现在,这个人精通易容,各行各业都有涉猎,嘴里还咬着不少东西,总要物尽其用才好。”
康绛雪听着他这个意思,询问道:“你是要让他做事?可是……”能行吗?
姬临秀是条花里胡哨五彩缤纷的毒蛇,心性非同常人,这种人撒开手随时都可能会回头反咬一口。
盛灵玉仍是点头:“陛下放心,交给微臣就是。”
盛灵玉这么说,康绛雪也没别的话讲,只好叮嘱道:“那你千万小心,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明显的嫌弃之态,盛灵玉眼角轻抬,建议道:“那陛下便不要再见他了,以防遇到什么危险。”
康绛雪也确实不想再见到姬临秀,一次还行,两次他也怪怕的:“也好。”
商定了这件事,盛灵玉便与小皇帝一起用了早膳离去,离开之前,他忽地前言不搭后语地问道:“陛下觉得他生得好看吗?”
谁?姬临秀吗?康绛雪微愣,迟钝道:“还不错。”
岂止是还不错,放到现代绝对是个名动全网的女装顶流。
已经折中的答案似乎并没有让盛灵玉满意,盛灵玉不发一言地出了门。
这日下午,姬临秀从正阳殿中消失了。
康绛雪并不确定姬临秀是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盛灵玉具体怎么进行的“处理”,不过渣攻之中,姬临秀是康绛雪唯一一个放心让盛灵玉去接触的,交给盛灵玉之后,小皇帝索性真的不再过问。
消失就消失,只要不给他添麻烦,那么人去哪里都可以,康绛雪不甚在意姬临秀,倒是郑岚玉,今天又来了正阳宫拜见他。
上次分别的时候小皇帝只叫人传了句话,对郑岚玉来说基本就是不辞而别,而郑岚玉又好像一直在因为传绣球的事情而心里不自在,等不及想看他两眼。
小皇帝乐得和郑岚玉有机会一直搅和,当场便叫人去把这个小喷壶领进来。在殿中看奏折的盛灵玉忽然出声制止道:“依微臣之意,近日还是不要再见他了。”
康绛雪被叫得突然,不太理解道:“……为什么?”
盛灵玉道:“陛下可是想用他?”
小皇帝点头,盛灵玉低头批着奏折,头也不抬,说话的语气任谁都无法分清楚是真心还是假意:“既然是要用他,那么在时机来临之前,他要一直默默无闻莫引人注目才好,陛下的身边眼睛太多了,见不到陛下,他才安全。”
确实是这个道理,康绛雪也曾想过,只是毕竟还没跟郑岚玉打好关系,这两天才没有加以顾忌,盛灵玉现在提醒他,无疑比他考虑得周到,康绛雪有点懊恼地点头,及时转头对宫人道:“说得对,那便不见了……叫他回去吧,他要是问为什么不见,就说、就说朕身体不舒服。”
消息随即传到殿外,等待的郑岚玉被小皇帝的称病之言挡在了门外,郑岚玉听完脸色阴郁,一跺脚,声音响得殿里头的小玉都被吓了一跳。
康绛雪当作没听到,等郑岚玉的蓝衣身影下到阶下,他才探头向外看了一眼,眼里是藏不住的惋惜。
盛灵玉看在眼中,闲话一般转移话题:“陛下的礼可备好了?”
康绛雪回神:“什么礼?”
盛灵玉道:“宁王大婚,如何能不备礼?”
宁王就是杨惑,半个月之后,就是渣渣杨和平远将军独女的婚礼,和宁王开府的仪礼凑在一起,算是双喜临门。对渣攻是喜,对小皇帝却不是,康绛雪听了就头大:“……你来备吧,朕可没有东西能送给他。”
盛灵玉应道:“陛下的礼须得隆重,越大越好,越多越好,微臣的房间里最近多了些东西,也跟着一起添上。”
康绛雪原本还一脸无所谓,一听这话脸色就变了,等等……盛灵玉房间里的那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