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拯救邪神之子(102)
八点半,阮陌北和贺松明回到房间,两人各自躺倒床上,捧起书本,一边看书,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这种闲适温馨几乎都要让阮陌北忘记,他们正处在危机四伏的庄园,时刻都可能有人死去。
没人说话的时候,听着书页翻动的声音,心里仿佛被难言的情绪一点点填满。
十点半,两人熄了灯准备睡觉,阮陌北躺在床上,却不敢立刻闭上眼睛。
他害怕可能即将到来的梦境。
声音的主人,会对他做什么?
他被献祭成为谁的新娘,要为它诞下后代。
本来应该被献祭的,是在岸边,被父亲领着,用愧疚眼神望着他的凯瑟琳·桑切斯。
阮陌北揉揉眉心,翻了个身,似乎察觉到了他的不安,另一张床上的贺松明轻声问道:“您睡不着吗?”
“有点。”阮陌北又翻了个身,变成了面对着贺松明的方向,他默默望着贺松明,黑暗是他最好的保护色。
贺松明轻轻“啊”了一声,似乎在思考要如何让客人摆脱失眠的困扰。
过了一会儿,他道:“我给您讲个故事吧。”
【要听故事吗?我的存储了许多故事,有很多你们人类之前最爱用来消磨时间的小说。】
一瞬间,阮陌北仿佛置身经过改造的装甲车里,砂石敲打着车壁,糟糕的路况让身体不住摇晃,被安全带固定。
前方控制台的屏幕亮着一个像素组成的^_^,AI声音的温和,为他讲述存储器中的故事。
他禁不住一阵恍惚,每一个世界中同贺松明经历的种种,都化作回忆,在某一个微不足道的瞬间被触及,在他心上重重一击。
阮陌北闭上眼睛:“好。”
“从前,有一颗星球……”
贺松明声音温柔,轻轻地回响在房间中,阮陌北的意识开始逐渐混沌,迷茫之中,他甚至理解不了贺松明在说什么。
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呢?
他沉沉地坠了下去,坠入那场不久之前刚刚逃离的,梦境。
冰冷的水涌入鼻腔,带来窒息的痛苦,阮陌北挣扎着扒住河岸,费力地爬上去,跪在地上,咳出一大滩水。
他呛得头晕目眩,不禁怀念起自己还有鳃缝可以在水中呼吸的时候。
阮陌北红着眼睛回头看去,河面因他挣扎产生的激荡正慢慢平复,竹筏不见踪影,被甩飞的提灯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剩下的一点灯油被尽数点燃,烧出明亮的光,不久之后就会快速熄灭。
声音和伸进他长袍中的柔软肢体像是一场幻觉,阮陌北警惕地退了几步远离岸边,先前月光下的身影不见了,整个地下空腔中,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长袍完全被河水湿透,沉甸甸地贴在身上,特别冷。
阮陌北吸了吸鼻子,他迈开步子,打算先探索一圈,去找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拾起提灯碎片的金属部分,阮陌北用它用力地敲下一块晶体,拿在手中以供照明,他顺着河岸,慢慢前进,走到了那一滩深不见底的谭边。
谭水里黑漆漆的,如同栖息着某种庞大的东西,直让阮陌北想到从前和人鱼贺松明在海沟中看到的奇怪生物。
他沿着潭边绕了一个大圈,迷宫般交织的地下河最终都汇聚在这个地方,仿佛它是整片区域水系统的枢纽。
头顶的洞壁开了个相当大的洞,月光从夜空投射下来,在潭水和地面留下淡淡亮痕。
阮陌北仰头望去,希望能看到月亮所在的方向,却失败了,月亮还没移动到他能看到的位置。
有洞口,自然就会有空气的流动,每一丝微弱的气流都会带走长袍上的水汽,还有阮陌北身上的温度,他打了个喷嚏,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坐下来,蜷缩起身体。
没有竹排,他是怎么都不可能出去的,自己代替那位和凯瑟琳·桑切斯容貌相同的姑娘,成为了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新娘,还要为它诞下孩子,之后将要发生的事情……可能会超出他的想象。
但这毕竟是他的梦境,阮陌北努力冥想,希望能像从前做梦那样,依靠潜意识和意念操纵梦境发现,为自己变出一身干燥的衣服,一些武器,或者什么的。
过了一会儿,阮陌北睁开眼,身边空空如也,他失败了。
**的袍子只会不断带走他身上的温度,让他生病,阮陌北把长袍脱下,用力拧干上面的每一滴水分,抖抖已经皱得像老咸菜的布料,重新穿上。
他靠在石头上,眼皮愈发沉重,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不断有声音回响在耳边,遥远的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似乎有谁正在尖叫。
……这是要从梦境中醒来了吗?
视线逐渐模糊,昏暗洞穴中的一切开始缓慢旋转,拼图般一片片破碎。阮陌北隐约看到了一道影子,正逆着从头顶流泻下的月光,朝他走来。
那道身影在他身前,缓缓蹲下,面容模糊不清,伸出手——
“啊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刺破夜空,吓得阮陌北几乎整个从床上弹跳起来,他手忙脚乱地按亮头顶的阅读灯,吓得心脏抽抽的疼。
他不由得庆幸自己身体状况良好,要是摊上个心脏病患者,可能都要被吓得当场发病。
梦中最后的身影被声波直接击碎,阮陌北也不顾的想那身影究竟是谁了,他看向另一张床上同样警惕坐起的贺松明,问道:“怎么了?”
“听声音像是那位秘书。”贺松明掀开被子,目光凝重,“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第69章 第四夜
阮陌北看了眼智能手环, 凌晨五点,也快到早上了。
他套上外套,跟着贺松明出门, 听到他们开门的声响,其他房间的人也警惕地探出头, 颤抖着声音问道:“怎么了?”
没人顾得上回答, 阮陌北紧紧盯着前方房间的门缝,血正从里面缓缓流出,被深色的地毯吸收。
那是秘书和另一位女士住的房间。
贺松明身为领班, 直接用万能密码打开了房间的密码锁,他推了下门,感觉它正被什么东西堵着。
阮陌北搭了把手,贺松明从门缝侧身进去,皮鞋踩到血洼, 一眼就看到了那正趴在门边的……尸体。
女人面朝下倒着,长发披散遮住脸孔, 血从她颈侧骇人的伤口处涌出,相当鲜艳的动脉血, 就连天花板都有喷射状的血迹。
阮陌北同样侧身进入房间,血腥味浓重得令人作呕,他皱着眉头, 从发尾挑染的蓝色,认出这就是刚刚发出尖叫将他们吵醒的秘书。
阮陌北眼尖看到了秘书还在艰难动弹的指尖, 喊道:“她还活着!”
贺松明闻言立刻摸过一旁的丝帕, 用力捂住她颈侧的伤口。
然而已经太迟了, 丝帕瞬间被血染红, 秘书的身体抽搐几下, 彻底不动了。
贺松明探了探她颈侧的脉搏,摇摇头,将鲜血淋漓的手帕放在一旁,站起身。
血迹从卫生间一路延伸到这里,不难想象秘书应该是在卫生间里看到了什么,发出尖叫后惊慌失措地跑出来,但她还没来得及逃离,就遇害了。
从听到尖叫惊醒到冲进秘书房间不过一分钟,房门又是反锁的,靠着贺松明的万能密匙才打开,如果有凶手,一定还在房间里。
意识到这一点,阮陌北和贺松明对视一眼,彼此都提起了十二分的警觉,他们关上房门,小心翼翼地靠近血迹大面积泼洒的卫生间。
走进卫生间,血迹和灵视痕迹到处都是,天花板墙壁地板,浴缸亦无幸免,犹如打翻了鲜红和荧绿的颜料盒,两种单调的颜色杂乱簇拥着,甚至密集到让人作呕。
强烈的色差映在视网膜上,鲜血和死亡的味道挤满鼻腔,阮陌北环视一周,试图从血迹喷射的方向判断秘书遇害的地点。
“看这个。”贺松明靠在洗手台前,碰了下阮陌北胳膊。
阮陌北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镜子上血红和荧绿混乱交织成一片,阮陌北努力将红色分离出来,认出那是印着两个的血手印,根据大小,属于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