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惨学101[快穿](184)
门里,是男人呼呼吸着气喊烫的声音,刚煮好的鸡蛋太烫手,剥的时候不免抓耳挠腮的。小姑娘被逗得咯咯笑,女人在一旁柔声说着“好了别闹了”之类的话。
门外,是男孩无声地抱着膝盖坐在台阶上,馒头被丢进了碗里,起起伏伏的。
江封无言在一旁看了大半天,也不知道该发表点什么感想。这是他的记忆,也就意味着他什么都改变不了。
他说话没人能听见,碰倒东西也没人会看见,就算现在冲进屋把所有的鸡蛋都砸了,几秒钟之后一切都会恢复原样,其乐融融的一家人根本觉察不到他。
实在不知道干什么,江封只好伸手去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发。小男孩自然是什么反应都没有的,倒是江封,一边摸一边摇头。
他终于明白楚哥摸他头的时候,是怎样的一种感受了,就俩字:
扎手。
视线一晃,江封来到了一张桌子跟前。
好吧,他还是没有醒,这显然是另一端记忆,只不过这次他终于是第一视角看世界了,而不是像方才那样,全程旁观。
楚尘远这会儿就坐在桌子的另一边,两个人应该是吃饭吃到一半,于是江封第一视角围观了半天自己吃饭。
看得出来,这顿饭只有江封在好好吃,楚尘远全程在旁边吹胡子瞪眼,脸上写着“我现在没有把你按在地上,是我对这个世界最后的温柔”这样长长的一句话。
桌子这边的江封显然没有理会对面人丰富的情感,眼睛只看得到桌子上的两菜一汤。
芹菜炒腊肠,山药炒木耳,西红柿鸡蛋汤。
安静的房间里,只听得到江封嚼完芹菜嚼山药,嚼完山药嚼芹菜,咔擦咔擦,咔擦咔擦咔擦。
声音不大,但是侮辱性极大。
气得一边的楚尘远把筷子都放下了。
“吃完了?”江封喝完最后一口汤,伸手去拿对方的碗筷,“那我洗了啊。”
楚尘远拍着桌子就要站起来,结果动作进行到一半,突然抓住了江封的手。
“你这手怎么回事?”
“哦这个啊,”江封偏头看了一眼,“下午上体育课让人踩了一脚,没事。”
“什么玩意?!”楚尘远声调一下子就拔高了,“踩了一脚你跟我说没事?走走走,换衣服跟我去医院。”
“校医看过了,说没伤到骨头,养两天就好了。你要是真想帮忙,不如……”江封把碗筷堆在楚钦宇跟前,“让我专心养手,你把碗洗了?”
“洗就洗,”说着楚尘远把碗筷摞在一起,“多稀罕让你洗碗一样。”
就这样,江封怔怔地看着楚尘远真的跑去洗碗了。
楚尘远往百洁布上倒着洗洁精,“你这什么表情,没见过帅哥洗碗?”
“我其实就是跟你开个玩笑,”江封把百洁布抢过来,“行了,我来吧。我拿的了筷子就洗的了碗,哪有干吃饭不干活的。”
接着,他很轻很轻地感叹了一句,“毕竟我也就这点用途了。”
声音太轻了,理论上只有他自己能听到,但也不知道楚尘远的耳朵是怎么长的,愣是听见了。
“江封,你刚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刚刚没说话,”江封装傻,“是你耳鸣吧。”
“我听见了,”楚尘远把百洁布重新抢回来,还拉着江封手在水龙头底下冲了冲,“你是觉得,我管你吃管你喝,就是为了图你能帮我干家务么?你手伤了,帮不上忙了,我就不要你了?”
“我没这个意思。”
“我看你就是这个意思,”楚尘远哼哧哼哧刷着碗,“真以为我稀罕让你干这点家务活?还不是你这小子,多给你夹一块肉,你就给我露出一副‘我不配吃肉’的表情,我才找点事让你干?”
“别人都说你脑子有病,我之前还不认同,现在我觉得你脑子就是有病。”
“成天脑回路山路十八弯的,我打喷嚏换个方向,叫你看见都得在旁边闷头想半天,为什么今天方向跟平时不一样。”
江封都听笑了,“你这说的也太夸张了。”
“一点都不夸张,”楚尘远甩干了手,推搡着江封,“滚滚滚,别站这碍眼,回屋吃你的药去。”
“吃完药老实看书,手都那样了就别写作业了,回头我跟老师解释。还有,今天别让我看见你在外面晃,翘课出去打工的事回头再跟你算账。”
视野内的场景再次变换。
似乎是因为这次踩到手,让他尝到了甜头,随后江封就目睹了自己“洗菜刀的时候被划伤”,“下雨天骑车掉进水沟”,“冬天在冰面上摔了个大跟头”的全过程。
这些意外,闪回一样,飞快地在江封眼前掠过,无一例外的,全都不是意外。
大多数基本上都是看着特惨实则无伤,全靠他个人精湛的演技才在楚尘远跟前蒙混过关。
最后,画面停留在楚尘远给他处理着腿上的伤口,这次是真的见了点血,不过也只是破皮。
“怎么感觉别人家孩子成天上蹿下跳的也没出什么事,反倒是你,三天两头总摔跤,”楚尘远一边消毒一边抱怨,“要不咱们去医院给你检查一下小脑?别是平衡性出了问题。”
“没有的事,”江封心虚地将腿收回来一点,“估计是膝盖的伤没好全,一直有点使不上劲,所以容易摔。”
膝盖的伤,指的是雨夜中猥琐男冲着江封膝盖的那一下。那一下着实不轻,没人能保证不留下点什么后遗症。
“算了……”楚尘远叹气,“附近医院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等哥攒点钱,咱们坐火车去大医院看。”
“不用,浪费那个钱做什么,嘶……疼,你轻点。”
绷带的触感从腿上传来,有点痛,江封本能地闭了一下眼睛,再睁眼时——
看到的却是他波光粼粼的鱼尾巴,和上面用绷带打出的一个蝴蝶结,还有举着手机的楚钦宇。
对方正在上下左右地找着角度,想要在最合适的视角,给蝴蝶结来一张美照。
现在已是清晨,原本床上散落的鳞片应该已经被楚钦宇收了起来。他身边周围堆了一堆棉球,上面有干掉的血迹,似乎是从他尾巴上蹭下来的。
对方并没有因为他伤口愈合而起疑,毕竟一个晚上过去了,他伤口要是一直血流不止,那才是出大问题。
江封看着对方似乎终于找好了角度,就要拍照的时候,悄然把尾巴变换成了双腿。
就这样一个动作,原本漂漂亮亮绑在尾巴上的蝴蝶结,瞬间就垮了下来,破破烂烂地缠绕在他的腿上。
一起垮下来的,还有楚钦宇的表情。
就这样,一个人躺在床上,一个人站在床上,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谁也不说话。
最后还是楚钦宇先打破了平静,把手机丢到一边,没了昨天晚上哄人时候的软声软气,但声音大抵还是轻的:
“你……不舒服?”
江封做了一个深呼吸,浅笑道:“为什么这么问?”
“说不上来,”楚钦宇摇摇头,“脸色不太好,看上去很累的样子。”
“恩,”江封轻轻应了一声,随后散漫地看着天花板,“可能……是没睡好吧。”
光顾着做梦了,江封感觉就像一晚上没睡一样。
他以为自己不会受到过去记忆的影响,哪怕让他第一视角回到小时候再拔一遍指甲,他也没在怕的。
可是……明明后面梦到了楚尘远,为什么还会这么累啊。
应该是那个假孕道具的缘故吧。
“江封,”楚钦宇一向欺软怕硬,见到江封这个样子,蝴蝶结没拍照上的那点凶劲儿都没了,“先别闭眼,吃点东西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