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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爷(4)

作者:priest 时间:2020-09-22 08:47 标签:强强  重生  宫廷侯爵  前世今生  

    都是一辈子眼中只放一个人,其他再不过心思,尽管去寒心。
    世人都说老王爷痴情,自王妃去了以后,便失了魂魄一般,还是皇上体恤他这异姓的兄弟,将世子景北渊接到宫中,和皇子们一处养着。
    这整天一副懒得活着模样的老头在他十岁的时候,终于得偿所愿蹬腿去了,把那十岁的孩子和空旷寂寞的王府抛在人世间。
    天大地大,却没有一个叫做家的地方。
    除了赫连翊,三百年前,他一直觉得,赫连翊是这世上自己唯一的念想,像是溺水者的一根浮木似的,非得抓住了——生如此,死相随。
    死心眼程度和景琏宇如出一辙,二百五水准和白无常殊途同归。
    认准了这么一个,其他的,朋友也好,平安也罢,竟全没在意过。景七听着平安平缓的鼾声,突然觉得自己原来是天下第一白眼狼,原来那几世受的苦,都是报应么?
    也不知乱七八糟地思量了多久,景七才迷迷糊糊地再次睡去,睡上一会,醒上一会,觉得身上再次不舒服起来,像是被架在炉子上烤似的,骨头缝里都冒着酸水。他知道这是又烧起来了,不过心里有数,熬过了这一宿,差不多也就快好了,懒得叫平安,把自己往被子里缩了缩,忍着热发汗。
    朦胧中一声脆响,像是什么人又把什么东西碰碎了,景七混沌的意识被惊醒,懒洋洋地没睁眼,知道平安这笨孩子,一天要不摔打些东西,就不能安生过去。
    然而此时,一只凉凉的手搭在他的额头上,舒服极了,然后他听到一个人带着点怒意的声音说:“人都烧成这样了,你怎么伺候的?还不去叫太医——”
    景七立刻觉得,还是让自己烧成炉灰吧……
   
    第三章 故人犹在
   
    那声音他就算化成灰也不会听错。
    白无常在忘川边上轻描淡写的一声“赫连翊”,并没触动他什么,那么多年过去了,加上刻意遗忘,这名字埋在记忆的最深处,险些挖不出来。可是他依然记得那人的声音。记得那人的小动作,记得他手指搭在自己额头上的时候,会情不自禁地做一些拨开他头发的习惯。
    这些都像是深入了骨髓的东西。有时候景七想,其实没有当年和赫连翊那场不死不休的纠缠,也就没了那三生石畔一坐一甲子的七爷。
    孽缘这种事情,就好比出门遇见的鸟粪,千方百计地想绕过去,挖空心思地提防着,可总有那不知从哪里飞出来的鸟,奇兵突起,一坨天粪却还是认准了自己的脑袋,不迟不早地落下来,从此心理上就觉得晦气如影随形。
    景七心里暗叹一口气,知道自己刚刚被平安惊醒的时候,呼吸频率已经变了,便不愿再装样子,睁开了眼睛。
    虽然只有十来岁,却生得芝兰玉树一般的少年人,就那么撞入了他的眼。
    只是景七想,这赫连翊,也……太嫩了些。
    那少年见他醒了,脸上的怒色瞬间退了,俯下身来,放柔了声音:“你怎么样,身上哪里难受么?”
    一世为人时,见了昔日那深深爱过,狠狠伤过的人,心里总会涌起万般滋味,悸动不已,可时间已过了几百年。
    眼下景七再见他,也只是有些反应不过来,他想,赫连翊原来竟是这样的么?怎么……都觉得陌生了起来。
    赫连翊见他呆呆的不说话,只道他烧糊涂了,小心翼翼地再次探上他的额头,皱皱眉,回身对下人说道:“药还没好么?老这么着再烧坏了脑子。”
    景七想,我脑子本来就是坏的,这回多烧一会,倒省得回炉重造。
    他回过神来,突然发现这是一种老大站着他躺着的场景,顿觉不适,撑着身子就要起来,吞了口唾沫润润喉咙,张嘴道:“太子殿下……”
    赫连翊赶紧把他按回到床上,失笑道:“病了这一场,倒学会多礼了,躺着别动。”
    当今皇上有些不大不小的毛病,比如想起一出是一出,比如隔三差五地犯犯痴呆病,比如当年兴起了坚持立嫡不立长,幼子赫连翊一出生,便传旨下去要立这还没满月的肉团儿为太子,再比如那之后的十几年,如一日似地把他亲自立的太子丢到脑后,再没管过。
    说句不敬的,只怕如今太子殿下,还不如皇上他老人家养在上书房的八哥有存在感。
    加上赫连翊上有两个如狼似虎的长兄,二皇子赫连琪便要长他十岁,老大赫连钊更是早就羽翼丰满,谁也没把他这便宜太子放在眼里,都当他是皇上那些除了“鹦鹉大将军”,“媳妇太师”,以及“说书先生宰相”之后的又一个笑话。
    唯有从小养在宫里的南宁王世子景北渊与他亲厚,景北渊年纪小,没了父母教导,自小耳濡目染着那穿着黄袍、天下第一不着调的皇伯父,也就沾染了不少不着调的毛病,俩人虽然身份不同,性子更算是南辕北辙,却有一点同病相怜,都是有娘生,没爹养的。
    赫连翊叹了口气,给他掖好被子,像哄孩子似的轻轻地拍拍他:“这些话我原不该说,你也不要太伤心,老王爷这一走,对他其实也是个解脱,料理了丧事,便和我回宫,和过去也没什么不一样的。”
    景七不吱声,只是静静地端详着少年的侧脸。
    这时候两人都是无依无靠,小时候一处长大,感情不能说是不亲厚,后来却落得生死不见。
    景七惊奇地发现,当年在奈何桥边枯坐等着这个人的时候,那种爱恨交织、拿不起放不下的心思,好像忽悠一下便消散了似的,胸口空空荡荡的。
    赫连翊见他睁着一双被烧得水汪汪的大眼镜,迷茫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指在他额上点了点:“北渊?”
    景七眨眨眼睛:“啊……是,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赫连翊啼笑皆非,正好平安端着药碗进来,他顺手接过来,叫他侍立在一边,亲自把景七抱起来,要喂他喝。
    少年的身体贴过来时带着一股温热的气息,景七来不及细想,下意识地想要躲开,忍不住往后靠了一下,全身都崩了起来,抬起一只手臂挡在身前。
    做完这个动作,他才想起来,自己这时候和赫连翊还没有闹翻,正是年少亲厚的时候,这严加戒备的姿势实在过了,只觉得自己脑子烧得晕晕乎乎,里面一坨浆糊一样,前世的记忆和今生的情形乱作一团。
    赫连翊却没多想,见他白着一张脸往后缩,以为是他不愿意吃药,便强行拎过他的后颈,笑道:“躲什么?多大的人了,还怕喝药?”
    景七赶紧就坡下驴,忙做出怕苦不愿意吃药的样子,眼珠往黑乎乎的药碗里扫了一眼,又抬头看看赫连翊,继续往后缩。
    赫连翊低头尝了一小口他的药,回头对平安说道:“去给你家主子端些蜜饯来。”
    平安不知为什么,从心眼里怕这个和谁都和风细雨的太子殿下,不敢废话,忙应了一声,把小桌上的蜜饯端过来。
    赫连翊哄着景七道:“我尝过了,不苦的,就几口,喝完就给你蜜饯吃,好不好?”
    景七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顿时明白了何为“心为形役”,默默地抓住药丸的一个边,就着赫连翊的手喝了下去。
    和赫连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几句话,多半是赫连翊旁敲侧击地劝,景七心怀鬼胎地应付,药里有些助眠的东西,喝下去片刻,他就觉得眼皮有些沉,赫连翊坐在他床边,轻声道:“你睡吧,我看你睡着再走。”
    景七于是配合地合上眼,耳畔只听见那人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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