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18岁校草爹相依为命的日子(5)
可等到戚越真的妥协了,他又怔怔地看着对方,乌黑柔软的桃花眼里抑制不住地……露出了难过的神色。
似乎无论几岁,他爹面对他的时候,反应都是一模一样的。
戚越对着这样的颜药,却有些不知所措了。拧着眉想了想,他终于会过意,问:“你还是不能说话?”
之前在教室里的时候,戚越就敏锐地发现了颜药发不出声音的事实。
从班主任和颜药交谈的样子来看,颜药应该是会说话的,那么那个时候少年要么是不想开口,要么是没法开口。戚越观察之后觉得更像是后一种,所以帮着掩盖了一下,可他没想到颜药到现在还发不出声音。
“你第一次这样?不能说话?”戚越问。
颜药慢吞吞地摇了下头,又点了点头,漆黑的桃花眼褪去了恼怒的神色,看起来非常乖巧。
小崽子不闹脾气,戚校草同样有压力,只好说:“带你看医生去?”
颜药摇头。他低头拉开书包,拿出作业本,写了两句话。
【暂时性的失声,会自己好。】
【不要告诉别人。】
“你才几岁就讳疾忌医?”戚越看了一眼作业本,脸色一冷就开始训人。
颜药根本不怕他,一笔一划地写:【你刚说,你都几岁了还哭。那我是大还是小?】
“你还:“好好治病是会要你命?”
颜药安安静静地写了几个字,举起来对准戚越,就看着他。
戚越瞥了一眼。
【你凶我。】
【欺负我。】
“……”戚越捏了捏眉心,感觉一天之内自己就老了好几岁,但还是冷酷地说:“你跟我差不多大,我怎么不能凶你?没揍你就是爱护你了,小朋友。”
颜药闻言,不写字了,拒绝跟只有18岁的爹说话。
戚越见他又闹脾气,正要说话,身后却传来了校长的声音。
“戚越,颜药,你们两个同学不上课,跑这来做什么?”
颜药一看见校长就把作业本塞到了戚越怀里,然后默默站了起来。
陈穆来得匆忙,也没能注意到他们在做什么,只是大步走过来,细细看了看颜药的脸色,见只是有些苍白,没什么大碍,才松了口气,说:“我刚看到你往这边跑,是来找我?”
颜药迟疑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他性子软和,还有轻微的孤独症,平时在研究院里也不爱说话,所以陈穆倒是没觉得奇怪,也不会要求颜药一定要回答问题。
但是颜药上课之前跑了出来,不可能没有原因。
陈穆想了想,下了决定,问:“既然你都出来了,看起来脸色也不是很好,要不然就先让我送你回去?”
颜药犹豫地看了一眼戚越,正纠结着,陈穆就跟傅云一样拿出纸巾给他擦了擦额头上残留的汗,又说:“你都出汗了,钟老教授上次说你出去逛了一圈,回来一身汗,晚上就发烧了。今天就别勉强了,先回去吧。”
校长提到了钟老教授,颜药就不再拒绝,轻轻点了点脑袋。
陈穆这才放心,看向戚越,说:“戚老爷子今天才打电话过来问了你的情况,戚同学回去上课吧,可以的话早点回去看看,如果你一直不回家,学校也没法坐视不管。还有……你成绩再好,也不是无故旷课的理由……”
话音未落,陈穆的袖子就被人轻轻扯了扯。
他低头看过去,就对上了颜药乌黑的眼睛。
陈穆顿时柔和了神色,后面的话不知道为什么,也没再往下说了,只换了个说法,叮嘱道:“高考在即,学校老师和家里长辈都很担心你,戚越,不要辜负了你的天分,以你的成绩,没必要再读一年高二了。”
戚越听完,依旧神色漠然,但他明显还是尊敬着校长的,所以出于礼貌,他还是应了一声,说:“我知道了,谢谢陈校长。”
颜药看出了他的口不对心,却不方便问,被陈穆领着离开了。
天空中的乌云不知何时散去了,日光从遥远的高空倾泻而下,亮得有些晃眼。
戚越双手插着兜,神色不明地看着日光下专门为颜药撑起了伞的校长,看着颜药回头看了自己一眼,看着陈穆替颜药开了车门,送少年上车,关怀备至……终于无声无息地冷了脸,抿直了淡薄的唇线。
这时候的他,完全不像之前那样桀骜不驯,带着生涩躁动的少年意气。相反,他整个人的气息在一瞬间沉淀了下来,冷静克制得不像个刚刚成年的学生。
但戚越显然对自己这样的变化习以为常,只慢条斯理地伸手把敞开的校服扣子一个一个扣好,最终整齐妥帖得挑不出一丝一毫的错处。
他将刚刚卷起的作业本摊开,平静地翻看着上面独属于陌生小崽子的稚嫩笔迹,然后看向了颜药离开的方向。
再怎么身娇体弱,也不至于让身边的所有师长当独苗一样时时刻刻呵护备至,何况是研究院的院长、堪称外科圣手的钟长生。
除非,那小崽子有特殊的价值,或者,他已经病到随时都可能夭折。
这不是什么好的发现。戚越收了作业本,转身离开了学校。
第4章
一天之内喜怒哀乐各种情绪都尝了个遍,饶是成年人都会觉得疲累,何况颜药这样一个本就身体不好的小孩。
他听话地跟着校长上了车,然后就开始抱着书包,半垂着头靠在后座里,呼吸极为平缓地打盹。
陈穆为了方便照顾他,让秘书去开车了,自己也跟着坐在了后座。
清亮的日光从车窗外攀爬而入,洒在少年微微发红的额头上,漫过微阖的桃花眼,吻过细密而长的睫毛,又逐渐勾勒出线条柔软的侧脸。
从陈穆的角度看过去,少年除了额头上那一小块被揉得可怜兮兮的红色,余下的每一寸皮肤都在日光的垂爱下白得几近透明,甚至能看到露出来的半截细白的脖子上脆弱的血管。
而抱着书包的那双手,同样干净而纤细,找不出哪怕一丁点的瑕疵。
这孩子确实长得极好。陈穆再一次确定了这一点。
然而,令人惊艳的漂亮也更加衬托出了他与众不同的稚嫩和孱弱。这样的小孩,寻常人家根本养不活他。
陈穆身兼两职,曾是钟老教授的学生,研究院救治颜药的计划,他是全程参与的,所以他很清楚,为了保住颜药的命,院里的教授耗费了多少精力……
关于时间的秘密,人们知道的总是那样的有限。从时间手里抢人,更是难上加难。
那个黑洞把未来的颜药带到了这个时代,却没能保证他的生命安全,而时间又是那么排外的存在。
在脱离黑洞的第一个月,颜药的身体机能就全面崩溃,研究院几乎以为救不回他了。
若不是外科圣手钟长生教授第一时间看出了问题关键,力排众议采用了新型的治疗方式,将颜药体内“坏掉”的器官全面更换,上头又从始至终无限度地往里砸医疗资源,颜药早在那时候就撑不住了。
只是尽管所有人都已经这么努力了,颜药还是只从濒临死亡过渡到能走能喘气,勉强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当初成功做完手术,所有人都以为颜药的命保住了,松了一口气,钟老教授却反常地说了一句话。
“不要松懈,这只是时间的第一道考验。这孩子不属于这里,时间在排斥他,试图把他带离这个时代。”
但凡是亲身参与过救治颜药的医生,都深刻地记住了眼前这个孩子全身血流不止、皮肤皲裂的模样,也亲眼见证了他拼命撑着一口气,凭着意志力、一点一点脱离死神的怀抱、回到人世的模样。
研究院的救治固然极为重要,但顶着黑洞的可怖压力穿梭时空,濒死之际还能保持清醒一声不吭,颜药本人的求生欲更为关键。
明确了这一点,院里上上下下六百多名教授,不需要私下沟通或者上头授意,就自觉把颜药当成了家中独苗,千娇万宠地供了起来。只要他活下去,什么都好说。
这一次,钟老教授决定将他送去学校,也是存了希望颜药能融入人群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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